第20章 你想要的是什么
当晚，沈淮之不想祖母担心，便没回府。
他安排了小厮告诉秦阳第二日照旧练功，在四皇子给他留的房间里睡了一晚。
四皇子散朝后，主动去找承和帝说了此事。
他并未提及任何户部账簿的缺漏，只痛心疾首说了许多京城现下难民们的惨状，并提出自己会捐出部分银钱以设粥棚救济或是建设养济院的设想。
最后希望承和帝能组织世家大族们也出些钱财等物。
四皇子在承和帝面前，一直是谨小慎微。
他深知承和帝喜好美色，就算自己母后在世时，也十分宠爱兰贵妃。
在一向立嫡立长的宁朝，他这个嫡子没得到丝毫好处，还被丢在一旁不理不问，反倒是兰贵妃生下的二皇子被立了太子，十分可笑。
承和帝的四个孩子里面，老大早夭，老二跋扈，老三聪明机灵却出身不高，老四一直默默无闻，承和帝对他们一直是了解的。
但因为兰贵妃的枕边风，他早早立了老二做皇帝。
其实他不在乎谁坐这个皇位，因为那只能是他百年之后的事。
而且他也很喜爱太子，希望他日后能像自己过得这样雍容富贵。
但此刻，承和帝见自己最不起眼的一个皇子因百姓流离而如此神伤，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丝触动。
他想起前几年因一些小事就早早将他赶出宫去，突然有了些愧疚之情。
想到这里，承和帝语气和缓地说：“远儿，你有如此善心，吾心甚慰。”
“你这个想法甚好。前几日国公还跟我提起说京中难民激增，想驱赶镇压，让他们分散到京都附近其他城市减轻压力，在我看来，此事不妥。”
“这些世家大族们也过了不少好日子了，是该拿出些银子办些该办的事。”
“我会将此事交予你二哥，他做太子几年，还没什么功绩，立不住民心，你说可好？”
“他日事成，让他好好宴请你。”
四皇子提出设想本就没想要自己实施。
此事是个在百官心中立威望的机会，以承和帝那偏心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将此事交给自己。
也罢，此刻既帮了沈淮之，又能把世家大族们散财的怨气引到他人身上，也是绝妙！
“区区小事罢了，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
“既然父皇已有了好的安排，那儿臣便等着兄长将此事圆满办成了！”
承和帝满意地点点头，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四皇子回府后，派人通知了沈淮之一声，嘱咐他不要再在户部提及此事，只等结果。
沈淮之自是相信他，暂且把这事放下，放心休沐。
且说四皇子离开后，承和帝派人叫去了太子，好生嘱咐了一番。
二人一向父子情深。
太子见承和帝如此为他设想，心中感动，回去就命人给承和帝送来了一尊汉白玉雕的观音像。
第二日朝上，承和帝将此事当众交给了太子，强硬地表示达到要求的每个世家必须拿够一万两银子以支持太子。
不少官员怨声载道，却不敢发表任何言论，只能乖乖掏空口袋。
刘云钦今日刚开始听说此事，以为是沈淮之托人给圣上递了奏折，生怕承和帝提及账簿一事。
他后背一身身冷汗，一直到下朝还心有余悸。
后面见与户部几乎无关，才逐渐放下心来。
但沈淮之这几日的执拗总给他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他总有些后怕，下朝后直接找到荣国公。
“国公爷！今日上朝可是差点给下官冻感冒。”
荣国公把玩着朝珠，抬起眼皮不屑地看了眼刘云钦。
“哦？你倒说说，这初夏的天，怎么还能给你冻着！”
“国公爷你有所不知，前几日户部清查，我手下那几个还是听话的，唯独那沈淮之，偏要做个出头鸟。”
“沈淮之？”荣国公有些不明所以。
“对！就是咱今年科举的状元，被派到我手下任职了。”
“他得了消息，说京中难民涌入，许是对朝中不利。”
“我听了心烦，派他处理那些黑户口去，不曾想他自己偷偷去查了账簿！”
刘云钦没敢说是沈淮之自己把这活包揽下来，而他也没反对。
“他清查账簿后发现有款项缺漏，便跟我提起要追回款项，然后向圣上提出建造什么劳什子养济院！”
“下官实是有些心虚，也知他与其他官员无甚深交，就三言两语打发了他。”
“不想今日这圣上提及此事，虽未提查账，却也给下官吓得不轻。”
荣国公皱了皱眉头，问道：“竟有此事！你为何不早些来告诉我！”
刘云钦吓了个哆嗦，抬眼看了一下荣国公面色还算和缓，又说道：
“回禀国公爷，那沈淮只与四皇子有些深交，你也知道，那四皇子……”
他说着说着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抬头说道：
“定是四皇子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教他既不得罪人，把这矛盾推给太子，又能达到目的！”
“好精明的四皇子！我倒是小看了他。”
荣国公一甩朝珠，冷哼一声，继续道：“这沈淮之也不是可用之人，寻个由头事务打发了他。”
“下官明白。”
二人交谈本就避着人，此刻结束后抓紧分开，仿佛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各自回府去了。
沈淮之从四皇子那里得了确切的消息，很是高兴，当晚就开始琢磨建造养济院的事宜。
秦阳在一旁研磨，看沈淮之紧皱眉头，迟迟不下笔，有些疑惑地问道：
“公子，你在想什么？”
沈淮之本身就是在为如何建造养济院更合理而考虑，听见秦阳说话，抬头看了看他。
这不是巧了嘛！眼前就有个现成的可以问的人！
“小阳，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来沈府，你会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
“原来公子是在考虑这个！”
秦阳放下墨，胳膊托着腮支在书案上。
“如果是我，我这么大的孩子肯定是想要吃饱穿暖吧！”
秦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吃吃喝喝很没有抱负。
沈淮之倒觉得合理，继续问道：
“那如果是张伯和婶婶他们呢？”
秦阳皱了皱眉头，认真考虑了一下，说道：
“其实对于我们来说，现在肯定就是能吃饱就好了！如果条件可以，他们肯定是想有稳定的银子来源吧，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有啦！”
“还要有个小屋子，这样冬天不会冷，刮风下雨也不怕！”
“最最好的，如果还能与相熟的人一起，在这个这么大的京城也能有个安慰吧！”
沈淮之一开始没什么头绪，此刻听了秦阳的话，内心的想法倒有了些雏形。
“我明白了，小阳！”
秦阳摸摸脑袋，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究竟帮了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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