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倾诉心事
刘云钦现在过的好日子，都是他自己高瞻远瞩的结果！
他顶着多大的压力才通了宋国公那边的路子，宋国公可是太后的胞弟，何等尊贵！
账簿上的缺漏本就是他与宋国公一同贪墨军饷和粮草的结果。
他觉得前线打仗本也用不了这么多，尤其宋国公在这兜着底。
圣上已经连着接近五年没有查过户部的账目了，就算查，他也有办法应对。
只是如今蹦了个沈淮之出来，让刘云钦很是苦恼。
昨日他假装发了好大一通火，想给这个年轻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从此不再想着插手此事，可他就是不明白，此刻居然又找了上来！
“去去去！”刘云钦不耐烦地道：
“交给你那些清查黑户口的事做完了吗就来烦我！”
沈淮之假装没听出刘云钦送客的意图，一脚迈进门内，拱了拱手说道：
“刘大人！属下昨日已将您交代的事情做完了，今日应处理的公务也结束了，现在找您来，还是想与您商谈昨日提过的养济院的事情。”
沈淮之姿态放得很低，刘云钦一时找不到理由来出气，只能敷衍道：
“我知道了，昨日你说得够清楚，此事马虎不得，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还请刘大人容禀，此事万万耽误不得，且不说那许多难民吃不饱穿不暖。”
“就说他们战乱逃生，生活苦不堪言，此刻若大批进入京城，见到京城诸人生活安逸，可能会引发暴乱啊刘大人！”
“区区几个难民罢了，能成什么事！”
刘云钦不满地把手中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淮之啊，你不要过分担心了，京城守卫森严，即使有些小骚乱，也是能够处理的。”
“刘大人！其实只要……”
“好了，去吧，别扰我清静。”
沈淮之再一拱手，急切地想继续辩一辩，却被刘云钦直接打断。
刘云钦耐心耗尽，直接从旁边拿起一本书卷，假装全神贯注地开始看起来，不再给沈淮之哪怕一个眼神。
沈淮之无奈地行礼告退，内心感到一阵挫败。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对朝廷感到失望。
刘云钦这样的人，在朝中算是高位，尚且对百姓不闻不问，只管自己享乐。
更何况他背靠的荣国公！
沈淮之自小读书类目甚广，他十分明白，一个稳固的江山，从来都是要依仗百姓的。
百姓不拥护的政权，从来都是史书上的败笔。
沈淮之散值后，正巧赶上后两日休沐，他想了想，提着两壶酒来找四皇子。
“淮之，你可是稀客。”
四皇子今日被太子叫去参加诗会，刚从东宫赶回来，听说沈淮之来了，很是高兴，换好衣服立马去二人常会的偏殿。
不想沈淮之一脸愁容，坐在小榻上自己喝酒，见到他还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可是不喝酒的，难不成还在为上次和我说的事情忧心？”
“君远，我昨日去了趟破庙。”
“你知道吗？和秦阳一块的张伯染了风寒，若我昨日没有去，张伯可能已经！”
“他那么大年纪，瘦得只有一把骨头，还经常给秦阳留个馒头，自己不舍得吃。”
“一介难民尚知维护比他不如的弱小，可咱们的官员们呢？”
沈淮之灌了一大口酒，呛得咳了几下，缓过来又说：
“我找了刘尚书两趟，他次次敷衍，还对我发火，以为我看不出他的色厉内荏，真是可笑。”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四皇子见他伤心，语气也有些沉重。
“淮之，我那日是想告诉你的。”
“你仔细想想，我们宁朝地大物博，何至于败给胡余那么小的一个国家，若非后方支援不足，沈将军当时肯定已攻破胡余的大门了。”
沈淮之想起父亲，不免有些神伤。
不但与父亲的约定完不成，如今连护佑一方百姓都做不到了。
沈淮之与四皇子提过从前和父亲的约定，也提过自己习武时的恣意和开始准备科举的迷茫。
他看着沈淮之一步步努力到如今，然后发现居然怎么样也做不到实现自己的理想。
这是何其悲哀的事。
四皇子深深叹口气，拍了拍沈淮之的肩膀，拿起另一个酒壶，也灌了几大口，对他说：
“淮之，有些事你无力回天，沈将军不会怪你的。”
“可是百姓也是圣上的百姓！为什么他能残忍冷漠至此。京都的状况肯定已过了圣上的眼，他难道不管不顾了吗？”
四皇子听见沈淮之已开始说些大逆不道之语，忙屏退下人，有些犹豫地说：“父皇他……”
但沈淮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仿佛并不想听他说，只是不停地喝酒。
他一把把沈淮之的酒壶拿开：
“好了淮之！这样喝酒很伤身体，你每日晨起练武，明日你还起不起？”
“明日你便不去户部任职了？你就放弃了？”
“自然是不。”沈淮之撑着醉醺醺的眼睛，无奈地笑了一下。
“我明日，还是要再努努力的。”
“罢了罢了，我会想法子与父皇提一提，但你不要抱太大期望。”
沈淮之有些诧异，他本只想发泄发泄情绪。
四皇子自小没了母后，自己深宫生活不易，常常因一些琐事被太子处处为难。
好不容易出宫建府，还被赵子御给盯上。
他无意为难四皇子，只是能交心的好友太少。
赵子御自小骄纵优渥，很难与世上贫苦之人共情。
唯有四皇子，一直宽宥且温和地对待他人，所以他有些负面情绪时，往往也是四皇子为他排解。
如今，这个老好人又替他揽下了一个极难实现的任务，他心里登时觉得很是对不起他。
“君远，我并非是要你……”
“我明白，淮之只是不愿家中祖母担忧，却又心事难舒，才来寻我。”
“你第一时间便来寻我，是把我当作至交好友，我哪能不为你赴汤蹈火一次。”
“何况，这可是我们李家的百姓啊，父皇不愿管，我们做皇子的，合该是要劝一劝的。”
沈淮之十分感动，提起酒壶重重与四皇子碰了碰杯
“敬君远！”
“哈哈！敬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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