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阉割

由于情绪波动过大，黎念下半夜根本睡不着，她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要去厨房端水——彭泽亦说什么也不回去睡，盖着一张毛毯，睡在她的沙发上。

黎念估计在窄小沙发上，彭泽亦根本睡不深，他几乎是半坐着。没想到，黎念才刚踏进客厅，彭泽亦就醒了。

“又做噩梦了？”彭泽亦问。

黎念抱起双臂，“我，渴了，想要水。”

彭泽亦走过来，在黑暗里看清她，“为什么不穿睡袍？”

黎念：“我以为，我动作很快……”

闻言，彭泽亦似乎叹了一口气，轻轻揽过黎念的肩，让她往回走。

“你去床上，我帮你端水。”

黎念确实很冷，她踮着脚窜回房间，缩进被子，等着彭泽亦端水来。

彭泽亦来了。

“你要不，回去睡吧。沙发你根本躺不下。”黎念拢着被子，露出一个脑袋，侧躺着，看彭泽亦把水放在床边柜上。

彭泽亦不语，他想问什么，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他也罕见地失眠了，但最终说：“等你睡着，我就回去。”

“我很快就会睡着的。你一定要回去睡，别在沙发上了，好吗？”

彭泽亦坐在床边，望着她，忍不住帮她捋了捋长发。

“嗯。我会回去。”

黎念笑了笑，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顺势吞下早已包在掌心里的安眠药，接着她喝了彭泽亦端来的水，咽下那颗药。

等她再次睁眼，发现面前坐着江宛。

她是被江宛喊起来的。

“黎念，你怎么睡到现在。班主任打电话来问妈妈了。”

江宛穿着大衣，露出衬衣的领子，她是从律所过来的。

黎念掀开厚被子，弹起来，外套拖鞋什么都没穿，就站到大厅里。

已经上午10：32了。

明亮的阳光从窗外斜射而入。

彭泽亦和宁攸都走了。

宁攸睡过的房间整整齐齐，借给她的卸妆油卸妆水摆放在床头，被子叠回原样，除了房间里残留的微弱玫瑰香水味，没有任何她来过的痕迹。

彭泽亦凌晨盖的毛毯，也收起来了。

黎念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江宛连忙拎着拖鞋和睡袍出来，督促黎念赶紧穿起来。

随后，江宛指着餐桌上的一堆东西，问黎念：“这是哪里来的打火机和早餐？”

黎念心不在焉，闷声说：“……彭泽亦那里来的吧。”

江宛一听，立即冷下脸，十分严厉，都不知道要先问哪个问题：“他抽烟？丹卿知道吗？不是，他为什么可以进你屋子！？”

由于刚才的胡言乱语，黎念开始绞尽脑汁地解释。

“不是妈妈！他不抽烟，他不喜欢烟味，这个我是买来点香薰的，之前妤禾不是送我香薰嘛？他也进不了我屋子，因为他起得早，他像罗丹卿阿姨一样睡得很少，我拜托他买早餐，我去门口拿进来后，还是困，又睡回笼觉了……”

叽里咕噜一通的认错后，黎念见妈妈的火气渐渐下去。江宛从某个时刻起，不再一味地用威严的语气与黎念沟通，她也在尝试改变母女之间的相处模式。

即使很生硬。

“你太累了，黎念，今天别去学校了，妈妈给你请假吧，你休息休息。”

江宛这一次主动来抱住了黎念。

“是妈妈太忙，没有照顾好你。”

黎念感受着妈妈突如其来的拥抱，她她脑子空白了。

“……妈妈，你不要太内疚，妈妈不只是我的妈妈啊……”黎念怔愣着，突然喃喃道：“妈妈也是人，有朋友，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这很好的。”

“你……”

江宛听到这些话，顿了一秒，把黎念抱得更紧了，接着江宛竟然哭了，黎念被这个举动吓得不敢动弹。

她说错话了吗？

中午和下午，黎念既联系不上宁攸，也联系不上彭泽亦。

彭泽亦只回了一句：【宁攸她去曲洛县找刘少轩了，她着急想辨认那具尸体。你休息着，我会来找你。】一直到天都黑了，彭泽亦也没再联系她。

黎念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从姜妤禾，宋沁妍还有郑冉那边接来整理来的名单上，登记了到目前为止三个女生所能收集到所有被董容杰骚扰过的女生。

名单写明了受害的女学生的入学和毕业年份、当时所在班级、骚扰或诱骗侵犯发生的大概时间等等，时间跨度在2009年~2015年5月。可以说，自2008年下半学期，28岁的董容杰来到盛安一中任教后，他就开始将魔爪伸向校内的女学生，并且依旧还在各种非法营业场所参与黄赌。

与几天前的名单相比，这令人心寒的名单上又多了几个女生的名字，但，依旧没有2015~2018年之间的受害人。

“这三年，绝对发生了及其严重的事情。”

首先，她和彭泽亦在去年10月份左右，举报的“偷拍网站”的创立者肖珏，不可能莫名其妙对董容杰这个远亲泼脏水。根据黎念对董容杰的认知，他才是那个最切合“偷拍网站创立者”形象的人——没有婚姻，游走在法律边缘四处寻欢作乐，受过高等教育，有良好社会形象和较高收入，靠近学生群体；并且，网站还是2013年所创立，董容杰在这段时间算得上是顶级的猖狂。

这个网站十有八九和董容杰脱不开干系。

肖珏从来不是“孤独的嫌疑犯”，董容杰就是肖珏的共犯！两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凑在一起，用尽技术手段，不断挑战和玩弄警方的底线，传播色情淫秽物，让越来越多的色男人沉浸在这场对女性的凝视盛宴之中，甚至还引导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偷拍者，实在恶劣至极。

然而警方苦于找不到证据，极大可能是董容杰和肖珏早早串通过。

——董容杰退出了，而且是全身而退。

他兴致勃勃地创立了这个恶心的网站，希望与更多网络上牲畜寻求共鸣，这些男人的左右大脑仿佛由两颗睾丸发育来，他们在这见不得人的网站上，一起使用人话，聊得热火朝天。

董容杰为什么退出？他为什么放弃了这个网站？如果不把网站全权交给见钱眼开的肖珏管理，这个网站，还能在黑暗里苟活很久很久。

其次，董容杰的心理发生过一次扭曲。

虽然，这只是黎念根据读过的一些犯罪心理学，从而产生的猜测。

看着那份名单，黎念的想法也越来越极端。

如果——她是董容杰，她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她每日有止不住的欲望，需要肉体来填补，需要女人，需要性，她愿意花钱去交易，愿意在学校里精心诱骗一个又一个无知的女孩，需要各种各样的女人，成年的，未成年的，高的，瘦的，身上有疤痕的，生产过的，愿意的，不愿意的，长发的，卷发的……

那么要如何，她会突然对女人长久地失去了兴趣，把目标转换成一个男孩？

即使贾弋楠拥有某些刻板形象中的“女性特质”，但不论如何，他都是一个实打实的男孩，短发，有喉结，声音再柔弱也比一般的女孩粗。

如果她是董容杰，要经历什么，才能够变得像是阉割过一样，变得更加扭曲，更加谨慎，更加变态，感兴趣上另一个群体？

她要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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