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可怕的巧合

黎念看一下墙上的钟表。

凌晨两点了。

“宁女士，你两次见到董容杰和柯若莉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我不确定他最早是什么时候和若莉认识的。”宁攸也跟着看了一下时钟，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她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两口，加快语速。

“我第一次见到他，若莉要和他离开足浴店。那时候大概是2014年11月份吧。”宁攸思索，“因为看她和那个中年客人聊得熟络，我就又多问了一句。”

黎念：“柯若莉之前，有很多像董容杰这样长期的客户吗？”

“嗯，她，”宁攸的假睫毛颤了几下，支支吾吾，“她，若莉她，很容易被男人骗……那些老男人说叫她别干了，这么年轻，跟他们出去，他们可以养她……花言巧语！一些有家室的人在外面什么都说得出口！若莉已经被骗过一次。”

在宁攸的叙述里，柯若莉这个人时而软弱，时而冷漠，时而感性，时而冲动，时而重情。每隔几段话，黎念对柯若莉的认识就会颠覆一下。

这是宁攸眼里的柯若莉吗？一个混乱的，缺爱的，从心所欲的，总是被男人伤害、又屡次相信男人的女人。

“第一次是2014年11月，那第二次见到董容杰呢？”黎念问宁攸。

“第二次，也是他们要离开足浴区，我在电梯边看见了。”宁攸偏着头，在尽可能准确地确定时间，“我想是2015年2月份——学生们寒假的末尾，若莉说他是老师，所以他随着学校的学生放假了，那几天他总来。”

“我还想起来，若莉有次说，认识了一个当老师的，比之前那些男人都好。现在想来原来一直说的是董容杰。”

说着，宁攸表情满是嫌恶，“不过当时在电梯口，我看到不止若莉一个人陪着董容杰。还有一个女的跟着他们一起走。”

黎念犹豫道：“他们是去……”

宁攸看黎念一眼，眼神包含憎恨，又别有含义。

黎念瞬间明白什么，感到十分反胃。

宁攸继续道：“这个姓董的每次来找若莉，若莉都很高兴，甚至为了陪他，会推掉其他的客人。听月牙妹说，管事因为类似的原因骂过若莉。”

黎念：“所以15年4月份，柯若莉失踪以前，你没有再与董容杰打照面过，3月份是你见过他的最后一次。”

“对。”

闻言，黎念清了清嗓子。

宁攸想不出什么了，她说差不多就这些。连续的回忆和讲述，让宁攸犹如蜕下一层皮，她变得敛束而脆弱，不再搔首弄姿，也不再轻嘴薄舌。

“阿妹，很晚了。”宁攸愧疚地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是，确实很晚了。”黎念边应，边看向彭泽亦，眼神坚决。

彭泽亦还反应过来，他就听到黎念对宁攸说：

“宁女士，留下过夜吧。这里有两个房间，也有干净的备用品。”

宁攸愣一下，立即站起来摆手：“我还是回去比较好……”

“没事的——”

“算了，算了吧——”宁攸再次推脱，抓起她的外套，人绕过茶几。

黎念起身，对宁攸第三次重复：“现在真的很晚了，我有干净的备用品，有床单被套有浴巾，也有卸妆用品——”

“……宁攸，留下吧。”彭泽亦边说，边走到宁攸身边。

黎念对彭泽亦的帮腔出乎意料，她转头观察彭泽亦。

宁攸左右看这两个人，惊讶万分。

客厅安静了。

虽然宁攸口头上没答应，但不再往门口走，片刻，她木然地坐回沙发上。

彭泽亦对黎念的注视恍若不觉，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同样也坐回了沙发上，并且开始认真地询问宁攸：

“柯若莉那个孩子，你说是男孩，被人领养走了，现在上中学——是吗，宁攸？”

刹那间，黎念明白彭泽亦正在求证什么，两个人目光交汇之际，似乎都看到了答案。

宁攸：“嗯，是这样。”

黎念追问：“你知道他被领养到哪里吗？住在哪？在哪读书？”

“知道。那孩子，被本市的一对心地善良的夫妻收养了，居住和读书都在丰元区内，现在，应该在丰元区的哪个好中学上高三吧……那对夫妇很爱他，将他视如己——”

讲到这，宁攸脸上的幸福突然惊散，睁大眼，辩解起来，慌张到语无伦次：

“但，但你们放心！我从来没有去打扰过他的生活！甚至从来没有靠近过他们一家居住的街区！所有消息，都是我去做义工时，旁敲侧击问翠坞福利院之前的王院长的——他和养父母过得很好！时我抛弃了他，我没资格再见他——”

黎念脱口而出：“刘珩，那个孩子是不是叫刘珩？！”

“不是叫刘少轩吗——”

“是姓刘，但不是——”

彭泽亦和宁攸同时说话。

一时间，黎念察觉到什么，立刻改口：“我、对！是刘少轩，我记混了，我记混了……”黎念避开彭泽亦的目光说。

彭泽亦眼里浮现出一丝疑惑。

“你们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宁攸惊叫道。

黎念和彭泽亦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

刘少轩是彭泽亦的初中同学，彭泽亦为了他，与人斗殴，休学2年，黎念为了了解这些事情，还认识了易绮梦……

该怎么说呢？

黎念有一股不知何处来的恐慌感，身体的某处开始失重。

有一个部分，飘起来了。

她的视角突然被挑高了。黎念看到自己，成为了一个微小的点，微小的颗粒，微笑的尘埃！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微微发麻，仿佛人体正在被解构。

与其问，为什么她和彭泽亦会知道刘少轩的名字？

不如问，为什么现在深更半夜，他们会和刘少轩生母的朋友，在出租屋谈论两个女人坎坷的过往？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查清盛安一中里，一个变态到没有人性的数学教师——这个老师折磨多年来色欲熏心，不仅四处寻花问柳，还折磨了无数女学生，现在正在蚕食一个少年，所做之事丧尽天良，而他的罪行还没有结束。

该怎么说呢？

刘少轩，一个16岁少女意外怀孕，生产下的孩子，遭人抛弃，被人收养，在校内又因为身世，受到同班陆启耀的长期霸凌和排挤，最后还承受了易绮梦长久的精神折磨，被逼得转学，直到最近，他才获得安宁。

该怎么说呢？

面对爱刘少轩爱得无力的女人，面对为刘少轩愿意反抗权势的少年——他们，一个认为刘少轩还在丰元区，幸福美满地生活；一个认为刘少轩搬到新的城市里，早已重获新生。

该怎么说呢？

快编一个谎啊，黎念。

黎念不明白身边这一切难以言喻的巧合是什么，自打她穿越回来后，努力改变曾经的生活模式，她一直在摆脱——但现在的每一步，都让她觉得可怕。

她站在一个混乱的漩涡里，受到某种指引，顺着某个方向，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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