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条纹灯转啊转
二人目光停驻的几秒间，空气都结冰了。
卷发女郎身上的黑色羽绒服上没有拉拉链，里面是V字领的条纹吊带，领口一块红色蕾丝在大片暴露的胸口前十分晃眼。
见到黎念的目光转移，卷发女郎马上裹紧衣服，矢口否认：“我不是宁女士，没去过那里，牛奶不是我送的——”不等话说完，她抬手遮住脸，蹬着高跟鞋逃上楼去。
黎念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看那着卷发女郎脚下一扭一扭的高跟鞋，呆了：踩高跟鞋是怎么走这么快的？
等女郎“卡拉卡拉”都上了好了几阶楼梯，黎念才回神，高举着手狂追，“欸宁女士！你的耳饰！”
黎念一追，女郎竟越走越快，她已经开始一次跨两个楼梯跑了，破旧的楼道在响脆的高跟鞋踩踏声里显得摇摇欲坠。但刚到二楼，黎念就不想继续往上了，无奈喊道：“你的耳饰，耳饰忘拿了！”卷发女郎闻言停住，握着扶手，重新“卡拉卡拉”往下跑。
她站在上方几个台阶，依旧抬着左手挡脸，伸手来够黎念手里的耳饰。
“黎小姐！”
楼道里传来阿成的平地惊雷一声喊，两个女人吓一跳。
粉紫色花朵耳饰又没拿稳，从她们手里掉出，跳到下一层去。
“哎呀！”
卷发女郎气愤大叫，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被赶下来的阿成和黎念堵在楼梯中间。
黎念对上面的阿成解释：“我没事。她东西掉了，我归还给她。”
“我帮你捡上来吧，你总是戴着它，应该挺喜欢……”她一边对卷发女郎说，一边趴着楼梯扶手往下看。等她拿着那个耳饰上来时，卷发女郎已经不遮脸了，黑漆漆的双眼戒备地盯着她。
“谢谢。”
女郎接过耳饰，又瞧一眼后面的阿成，冷脸须臾，缴械投降，“真不知道你怎么认出我的？我穿的完全不一样啊！还化这么重的妆……你那天只帮我和院长搬过一次牛奶，要不是模样挺漂亮，我根本记不住你！”卷发女郎说着，懊恼地摇头。
黎念回答不出。
她也不知道是如何认出宁女士的。回想来，她经常依靠某个瞬间的奇怪感受，记住某一个人的整体感觉，也许是体态，也许是语气，也许是行走姿势，类似气质，这才让她能面对面一眼认出对方。
毕竟，单靠五官和装扮，眼前艳丽的女郎和当时朴素的宁女士相去甚远，判若两人。如果拿着两张照片给黎念认，她绝对认不出来。
“话说你为什么在这？你不会也是做这个……”
“我碰巧送了一个人来，叫田恬，你认识吗？”
“哦，那姑娘被你碰到了……谢谢你送她回来，但你不要多管闲事！”
卷发女郎突然语气很冲，声音尖锐。
“管什么闲事？”黎念懵懵的。
——这女人害怕被举报她们做皮肉生意吗？
“我送给福利院的东西是干净的。你别去福利院乱说话！”
黎念错愕了，“我没说你捐的东西不干净啊。”
“你猜到我是干什么工作的吧？谁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大家不都觉得我们脏吗？”
“我没想什么。我问过施红叶院长，你不是在那里做了很久志愿吗？都快十几年了，哪有人这么持之以恒地害人？”黎念反问。
卷发女郎怔怔地没有说话，忽而转身想走，但阿成挡着不让她走，她只好作罢，又转回来。
她吹了吹耳饰上的灰，侧头开始佩戴。
“对，我去做志愿好多年了，怎么了。”她轻轻晃晃头，那对粉紫色花朵耳饰像一对妖艳的蝴蝶，要飞到她脸上。
黎念：“为什么去？”
“我爱去不行吗？”
“你是去看哪个特定的孩子吗？”
闻言，卷发女郎嗫嚅着，眉头深深地皱。
想到当时在翠坞福利院听闻偶有孩子被抛弃在门口，之后再也无人认领，黎念很难不多虑。
见到卷发女郎这个反应，黎念心理咯噔一下，她想继续问：你真的抛弃了一个孩子吗？你抛弃的是哪个孩子？
那女郎这时候却说：“那不是我的小孩，我只是替人送到那里，她抛下孩子消失了，我也养不了小孩！而且那孩子早被人领养走了，上中学了，过得很好……”
说完，女郎烦躁地拨弄卷发，但眼里却有水光，她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细烟，衔一根在嘴边，却找不到打火机。
她瞟一眼黎念，啧一声，斜眼去看阿成。
“喂，你有打火机吗？”
“没。”
“一个大男人不抽烟？连打火机都没有？没劲！”她白了一眼，假睫毛投下的阴影颤动着。
细烟被她两指夹下来，烟嘴上染了光亮的口红色。
嘎吱——砰。
三楼有人下来了，是一个男人，边走边叹息。
“走了走了，小姑娘家家赶紧回去。”趁阿成往上看，卷发女郎没骨头似挤过阿成身边，“卡拉卡拉”上楼了。
“哎哟大哥~借个火呗，今天来找谁呀~”
黎念有种突如其来的伤感。
“阿成，我们回去吧。”
当车开到街道上，黎念回头看，那几栋楼前是理发店，按摩推拿店，还有服装店。
理发店前，条纹花筒灯转啊转,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搅拌机，混合着潮气和飞尘、香水味和发霉味，混合到欲望和血液的腥味难以区分、痛苦包含着痛苦，眼泪是最常见不过的佐料。
但怜悯其中具体的人是不明智的，她们、他们的悲剧都源于更大的违法行为。
黎念决定找个时间去报警。
这么个插曲后，黎念回到出租屋，几乎来不及休息，又回到了学校里。
上午放学，黎念实在遭不住，想直接跳过午饭回去补觉，见到彭泽亦在前面，她决定追上去，但他走太快了，一下拐下楼去。
黎念急忙小跑起来，结果在拐角突然闪出一个人，她直接撞了个满怀。
旁边的同学都诧异地看过来。
“走路不看路，想像皮球一样滚下楼梯？”彭泽亦旁若无人，扶稳她道。
黎念撇撇嘴，嘀咕：“明明是你故意埋伏我，你早就知道我在后面跟着你。”
“只是经过你班级看你在收拾，本想下楼等你，才到拐角就听到后面有小跑声。”他看着她，“你昨晚又没睡好？”
“嗯，做了点噩梦。”
彭泽亦顿了一下，满眼心疼。黎念有些良心不安，转眼又见周围依旧有人看他们，她走起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出校再说吧，这里人多。”
“好。”
等出了学校，黎念迫不及待地催：“快说快说。”
“昨天董容杰留在高二晚自习看班，放学后，他在学校留了一会才走。”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在学校留了一会。八点四十晚自习下课，他九点十三开车出来。”
“然后呢？”
“我看他开车的方向不是朝他居住的地方去，就打车跟上去了。”
“你跟上去了！？”黎念只顾着惊讶，都忘记走路了。
(https://www.yourxs.cc/chapter/5423755/11110922.html)
1秒记住游人小说网：www.your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your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