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像饺子的云

被多方人看管监视的黎念，在班级里若无旁人地学习。

坐在她旁边的宋沁妍这下才知道，黎念过去在自习室里是怎样的学习强度。

课前，宋沁妍见黎念刚翻开一套新的卷子，错题本摆上桌边，正在通读全卷。

上课铃打响，老师开始张嘴讲课，黎念便提笔。

等一节课结束，宋沁妍去看她，卷子上遍布圈点勾画，但黎念并不做所有题，她会挑，被她选中的那些题目旁会写好几种解法，或是详细的解题过程。

等再一节课结束，那套卷子已被“肢解”了，破烂烂像张网，有用的地方被黎念裁剪下，贴在笔记本上。

黎念已经准备换下一本教辅了，她正一边掏出书，一边听陈祺抱怨孟驰每次打球都占不到场地。

这样的学习气场不容忽视，渐渐的，宋沁妍找黎念聊八卦少了，大多数的八卦都留给了姜妤禾，和黎念交谈大多是在请教学习技巧。

黎念也发现她的朋友变了。

但她乐意看到这一幕，她不反感亲密无间的友谊，只是某些时候，她不能回馈同等强度的亲密，她需要自己的空间，所以她希望她的朋友们都能玩在一起，互相替补她偶尔的掉线。

另外。

黎念也没想到南学长会找她这么多次。

聊天的内容大多是日常。他也不问“娜娜”究竟能不能与他见面，却似乎默认他们一定会见面，还安排起适合见面时干的事情。

【娜娜，假期档会出一部电影《假如山河有云烟》，故事发生西北的游牧民族之间，看起来不错。】

【其实我挺想再去一次BLUE  BEAR甜品店，不知道娜娜你去过没，有点小贵，可是这座城市很难找出一家更好吃的了。娜娜你也该去试试看。】

【今天天气真好。】

【今天天气有点太好了。】

【我好喜欢我的旧围巾，这是妈妈为我织的。】

……

南学长结束了他漂浮而过分的思考，双脚落地，逐渐踏实，他开始轻松，现实生活中任何一些小事，都可以让他发出像总结式的感慨，短短一句，释然而平静。

过去除了“什么是爱”“性别认知”“个人与群体”这些话题，他从来没有和“娜娜”讨论过生活中的小爱好，黎念最近三四天内才知道，原来他也喜欢吃甜食，喜欢拍各种各样的云和树冠，喜欢“漂亮”的东西，比如亮闪闪的装饰品或者颜色鲜亮的编织物、小布偶，他也喜欢。

南学长和“南睿”的皮套格格不入。

电子屏幕后的“他”逐渐丰满而立体，不再停留在“绿毛龟”的模样，他也不该是“龟类”那样笨重——那天国旗下讲话瞥见南睿后，此前所有关于南学长的印象，都受到了影响。

这如同她无意观测到了正在运动的“粒子”。

黎念不受控把他和贾弋楠“佳佳”联系在一起。

说到佳佳，自从她与贾弋楠互相认识后，“佳佳”在QQ上找她的次数更少了，只是告诉过“娜娜”，他终于和辩论会上那个上去发言的女生讲上话了！

他俩几乎是心照不宣地同时放弃了虚假的网络身份，校内交流多起来。每当黎念上去找郑冉时，贾弋楠也会靠来，三人一起聊天。

难道心思比较细腻的男孩都是这样的吗？爱吃甜食，喜欢小玩偶，感慨很多……她要刻板印象了！

在以“娜娜”的身份与“南学长”线下见面之前，黎念必须先在学校里接触一下南睿。

高二7班的门口。

“你好同学，可以帮我找一下你们班的南睿吗？”

门口的女生看她两眼，接着去找南睿。

南睿正在座位上抄写，看清是谁后，朝后门走来。

——不是他。

南睿都还没走过来，黎念就判断了，仓促到她自己都不可思议。

“你好黎念，”南睿还记得她，“来找我做什么？”

“哦学长，我，我想要找你问一下——”黎念挖掘着话题搪塞，“当时那个女主持廖春生，是什么时候进的主持队？我对主持活动也有点兴趣。”

南睿愣一下，“啊……廖春生她就是高——”

这时，有一个从办公室方向抱着卷子过来的男同学正要进教室，但黎念和南睿挡在后门口。

黎念见状，立刻让到走廊外。南睿只是侧了身，等那个同学通过后，又站回原位。

接下来他既不说话，也不走来走廊外，只是看着黎念，几秒后，还不解地耸一下肩。

他在等黎念站过来。

——绝对不是他。声音不像，人更不像。

南睿完全不是南学长。

后面的话黎念根本没在听了，她潦草地离开高二7班，随后在走廊上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南学长发了一句：

【我们明天周六见个面吧，就去BLUE  BEAR好吗？】

还没下楼，在楼梯上，黎念立即受到南学长的回复：【好！】

接着又是一张图片。

黎念将这张图放大一看，是一朵长得很标准的云，像儿童画里，小孩画的饺子一样的云。

【娜娜，你不觉得这朵云长得很像饺子吗？】

对方发了一个微笑的猫猫头。

【希望明天我们见面的时候，天空也这么干净。】

黎念笑了，莫名想要看看今天的天空，她加快了下楼的脚步，出了楼梯间，竟然一眼就看到了那朵饺子云。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这么近。

这个角度，和照片的拍摄角度，几乎没有相差多少。

——

“你说你明天，要和那个南学长见面？以娜娜的身——怎么搞的？喏，纸。”

彭泽亦帮黎念递过去抽纸，她被气泡水呛到了。

“咳咳……嗯，我要、咳，和他见面……”

他有点好笑，坐到她那一侧，帮她顺气。

黎念咳到眼泪都出来了，半天才缓过气。

“喝这个像溺水一样。”

“是是，你再喝急一点就是掉到海里了，有这么口渴？”彭泽亦说完，接上刚才的疑问：“你要以娜娜的身份，和他线下见面？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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