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猎奇心
她知道这种沟通方式有问题，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居然萌生了在他房间里放监听器或监控的念头。
受不了了。他到底天天在干什么？在算什么？在算计什么？在计划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黎念没好气地开口，瞬间停住，绝望地安抚自己，“哈哈，好，我可以，我不想有乳腺结节……彭泽亦，你现在让我很生气！你不会无缘无故举报。你的依据是什么？”
“我不是警察，作为民众提供怀疑，要什么依据？5年之间，4个孩子，3次失踪，2次报案，那个温序不惜再拟一个名字，创作题材为儿童的作品，内容还这样扭曲。”
周围偶有学生或是其他居民经过，彭泽亦也压着火，声音低闷：“有问题相关部门查查便知，没问题也算是警醒规范。”
画展那天回去后，彭泽亦越想越不对劲：温序的同一双手，画风景让人心旷神怡，画人物却一张赛一张牛鬼蛇神。
于是他对比寻人启事，那两个同时失踪的男孩，和一幅油画里的两个孩子五官相似；而另一起报案的孩子暂时匹配不上画作，温序绘画似乎故意隐去了男女性别特征，艺术加工后，纯粹在传递情感。
他又端详那些画作，发现以“崔明庭”名字展出的画作，右下角有一个像名字盖章的东西，但细看不是，是某个图标。
他把图标抠下来在网上搜索，发现那是一间画室的标识，“Moirai”，在北城区。
该画室近几年才建立，没有进行过艺术培训，没有对外售卖过画作，说是私用的，却建立了一个网站，里面还有关注者，宣传的不是绘画，是一些心理学还有遗传学等等。
“所以，你就靠着这些，打了举报电话。让翠坞福利院有坏名声，那些来捐赠，做志愿的人啊，知道了会怎么怀疑？”她没了气焰，但变得更是冷淡。
“黎念，你都知道奇怪，却选择三番五次过去，你在满足猎奇心。”
他还是这样一针见血，让黎念无力反驳。
“我累了，彭泽亦。我想晚点再说这些事情。”
她折过身子上楼，“各回各家吧。”
楼下到这里，就归于宁静。
黎念打开门，就看见屋里有光，居然是江宛，这让她全身一紧，心想要是刚刚和彭泽亦多纠缠一会，她的母亲就会夺门而出，在去学校找她的时候，看见她站在楼下和他聊得“依依不舍”，然后又送来一场腥风血雨。
“妈妈，你怎么来了？”她又开始担忧今天逃课的事情。
“妈妈今天下班早，就过来帮你打点一下，冰箱添了些吃食。”江宛脱下职场上的服装，却依旧像在工作，她身上卓越到染不上家庭的烟火气。
黎念看着这样的母亲，她像一个随时会抛下她，在外征战的将军。她属于慕名而来的委托，属于奉为楷模的后辈，却不属于她。黎念也不敢要。
“周末做的那些曲奇呢？一天就没了。”
“我分给同学吃了。”
“也好，大家喜欢吃吗？”
“嗯，喜欢的。”
隔了一会，江宛又说，“这周四，妈妈跟一家公司去隔壁省谈合同，周末不会回来。你爸爸上周末就出差了，他半个多月才会回国。”
“明白的，我会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妈妈你注意安全。”
“你很听话懂事，最近学习上点心，不要成天做些不相干的事情，小考成绩有些退步，自己要做好反思。”
“好的妈妈。”
江宛说要留在这里陪她睡一个晚上，黎念觉得毫无意义，她不是婴儿了，这个行为只是在消磨她们两个的心力。
黎念还要抽时间去应付她，她也会因为这突然泛滥的母爱，导致明天上班要早起二十分钟。
但她只是说了“这样做明天会耽误你上班的妈妈。”
他们家的人都喜欢玩过家家。妈妈扮演好妈妈，爸爸扮演好爸爸，女儿扮演好女儿，做好该做的事情，和和美美，秩序井然。
她不知道别人的家是不是这样，也许他们也演得很好，所以看不出在过家家。
江宛一走，黎念就带着电脑去彭泽亦出租屋了。她现在不能和他闹矛盾，种种原因下，她把彭泽亦变成了最无话不谈的人，在这个世界，他是眼前一根最清晰的绳索，不知道尽头是哪，但是抓在手里很结实。
“彭泽亦，我觉得那些相关部门可能搜不出什么。你要帮我。”
——
受黎念的帮助，郑冉弄清了散播照片的源头，此后，她一直怀揣着感恩的心，谨记要帮黎念寻找“郁郁寡欢的短发高二女孩”。
也许是她过去沉沦在网络社交里，缺失了和真人交际的能力，她慢慢开始嫌弃自己太不会察言观色了，导致这个“任务”一无所获。
郑冉找不到符合条件的女学生。周围最符合该条件的，好像只剩之前的自己……
不过期间，她目光偏移到一个同班的男孩身上——贾弋楠。
盛安一中高一下学期中段才选科分班。高二上，郑冉和班上的同学半生不熟，有些名字她念都没念过，还被卷入偷拍网站事件，所以从没注意过贾弋楠。
原来班级里的男生，在背地里都看不起贾弋楠，即使他什么都没干。
不和一个无人搭理的人讲话，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人多的地方就是自然。自然而然。何况郑冉之前也是无人搭理。
直到那天，黎念拜托她把贾弋楠带到辩论会时，郑冉才明白：黎念就这样跨着年段、跨着班级看见他了，就像那晚遇见她在厕所隔间失魂落魄地哭一样。
黎念神出鬼没，难以捉摸。
高二2班的老师们还是挺喜欢贾弋楠的。班主任勒诺就夸过他乖。虽然他成绩平平，但不吵不闹、安分守己、勤勤恳恳——这就是一个学生最大的美德。
被管理者的美德。
有话怎么说？同性相吸，同类相吸？不重要。反正强调“课前三分钟”，严肃寡言的数学老师，董容杰，格外照顾沉默的贾弋楠，沉默是金，沉默是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贾弋楠也在董容杰的课外补习班里。
名师补习班收费确实贵，他们班、隔壁班、隔壁的隔壁班、甚至其他学校的班级，都有人去，但郑冉没报名过。
与其课外花钱上课，不如在学校死读死读死读，省下来的钱搭配上看得过去的成绩，便可名正言顺养小猫。把小猫养好挺烧钱的，但她奶奶也喜欢这只吞金兽。这金花得值。
现在，她神出鬼没的朋友来找她了。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厕所隔间之神！
“郑冉，要不然我下周末去你家找小猫玩吧。我这周末，大概也许可能没空……”
黎念不是故意毁约的，她内疚：“我周末不在这里，临时要出市区。”
“是家里出事情了吗？”郑冉关心道。
“我去看望爷爷奶奶啦，所以郑冉你的奶奶只能下周末再看望了……”
郑冉表示可以理解，只是延后了而已。
黎念凑近了些：“他最近怎么样了？你同学还开他玩笑吗？”
说的是贾弋楠。
“我看他最近活泼了些，那些男生不敢挖苦他了。”郑冉回，“黎念你那天的发言，哇——第二天那几个男的看见贾弋楠开始绕道走了。”
“哈哈！”
如此成效，黎念有些害羞和小得意。感谢被她忽悠、参与作乱的学生们！
说话间，黎念发现贾弋楠坐在教室里，有意无意往她们俩这看。
“咳，郑冉，我在想，要不你去叫佳——呃，贾弋楠出来，我们认识一下？”
黎念已经踌躇几天了，面对佳佳她怎么接近似乎都刻意。
她语速越来越快：“emm你可以不用说太生硬，这样显得我很怪……你可以说，我想要借什么高二的书但你没带；想找他打听董容杰的补习班怎么样，或者——”
“他早就想认识你，我直接叫他出来就是了。”郑冉听黎念碎碎念，很是新鲜好笑。
“是吗？”黎念愣了愣，错愕着，“那，麻烦你……”这就是面基吗，好紧张。
结果，因为黎念前面废话太多了，郑冉正要进班级叫贾弋楠，上课铃声就响了。
三个人在铃声中，各自失望了一下。
黎念又没和佳佳说上话。
现在是周三的晚自习，是黎念本周做好好学生的最后一晚上。
晚上11：31，彭泽亦的出租屋里。
“你就这么确定你能请假？”黎念站在白板前，转过头问他，“这不公平，为什么你妈妈这么好说话？”
彭泽亦：“因为她好说话。”
“好，就我要歪门邪道！就我要弥天大谎！”黎念气呼呼用记号笔在白板边缘一戳，笔头缩进去点。
他低笑又唏嘘，她现在还缺这么点谎？
黎念准备在周四，也就是明天中午，用AI工具拟出江宛的声音，然后和曲文清打电话请一天半的病假。加上双休日，她将统共拥有三天半的自由活动时间。
现在AI发展势头很猛，不少犯罪分子就会利用AI伪造人像或是人声，向目标家属实行诈骗。
黎念为了请假不择手段，彭泽亦看在眼里，一边后怕一边助纣为虐。
他也快成法外狂徒了，加上制造时光机，早就手脚不干净——
他分析道：“医院都有各自内网，不与互联网链接，有物理隔离、访问控制、数据加密、还有日志监控等等。外部渗透极难，那么就需要内部物理渗透……”
黎念迷茫望着他：“我听不明白啦，内部渗透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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