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话很多的人

“我已经好了，谢谢关心。”

“那就好那就好！欸，听说昨天是你男朋友把你送到校医务室，有这回事吗？”

黎念不纠正，顺着乱说:“哎，真是丢人！这一件小事传这么快吗？哈哈。”

沈千安听这话，也笑笑，放下搭着的手，开始吃饭。

他塞一块炖肉在嘴里嚼吧嚼吧，咽下，陈述式求证：“送你去医务室的男生，他没有和你在一起。”

黎念不回，默默低头用筷子分拣着凉拌鸡丝里的花生粒。

她不太喜欢吃花生的本体，一整颗花生嚼起来油润，还会黏在磨牙的沟壑上。

食堂里的吵闹，像是一个播放故障的头戴式耳机，罩在听觉上、想逃逃不掉。

在沈千安的等待下，黎念终于抬起眼，弯弯唇角：

“我记得，我们今天是来聊网站的事情，对吗？沈千安？”

“……对，抱歉哈哈！是我话太密！”沈千安懊恼一闭嘴，继续说：“网站的事情嘛~我确实也问来点东西。”

“怎么说？”黎念再次眉开眼笑。

“这个网站，近些年基本靠大家私下传播。男生嘛，私底下难免……”

他说着，像是想到自己，讪讪一笑，“我顺着游戏群里的人，找到之前13届的一个学长。他说这网站刚开始，是匿名分享者挂在校园论坛上的。那时候，网址一点进去就是界面。当时上面也没什么东西，只有，额……”

“这网站2013年才建立的，是该没什么东西。然后呢？只有什么？”

“有一些我们学校女生的偷拍照……还有一些视频，emm那种，”

沈千安对着黎念，死活说不出口。

黎念估计有些露骨，宽解又催促：“你好好说，没事，这都是犯法的东西，不用避讳。”

沈千安愣了愣，随后，声音没那么扭捏：“就是那种像偷摄的，又像自制的，S*M的视频片段。”

黎念∶“看不见里面人的脸吧？”不然警方早就顺便去扫黄了。

沈千安脸都涨红：“肯定看不见啊！”说完，他见黎念没什么反应，反而显得他大惊小怪——他讲的是18禁吧。。

“额然后，”沈千安强行平定，“2015年2月份开始，网站就无法访问了。”

“为什么？”

“这不清楚，似乎是管理者把网址封住了。大概隔了两三个月，网站又重新开放了。但是访问方式严格了，甚至还需要爬梯子，后来就变成虚拟密钥。”

黎念歪歪头，若有所思：“这两三个月，那犯人升级技术去了？”

她不知道当时警方审问犯人肖珏时，肖珏是怎么说的。等下找彭泽亦聊聊，能不能问他母亲罗丹卿……

“可不是吗！”沈千安没让黎念的话落地，手上筷子一敲碗沿，还评判上：“这年头，犯人也与时俱进！果然反派死于知道的太多，太好学也很该死。”

黎念回神，一下笑出来：“你在说什么哈哈哈哈！”

胡说八道也有胡说八道的有趣。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自责被带偏，清清嗓，正儿八经对他讲：“这犯人确实好学，但走的是歪门邪道。”

沈千安一脸“受教育”的样子，抠抠脑袋，瘪了嘴：“行吧~开玩笑而已。”

和沈千安聊天，有种和姜妤禾聊天的感觉；但沈千安表达更直接，还时不时抖机灵。

黎念本来还想问他在班级的近况，结果他自己巴拉巴拉，持续不断地输出：

“黎念，那天你来开导我之后，我也反思了很久！我以前确实浮躁，和什么人都玩……”

“但现在我不这样了！我要抛弃以前只顾玩乐的心态！”

“我成绩虽然只是中上游……之前同学们都以为我……所以才会觉得我表里不一，可我已经重新和他们说了……”

“很感谢你……对了，你知道吗……”

黎念静静坐着，边听边下饭：沈千安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播放器，抑扬顿挫，能说会道，让她哭笑不得。

饭也吃完了，他还在讲，黎念只好主动结束：“沈千安，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吃完了就——”

“黎念，你今天怎么没和宋沁妍吃饭？”

黎念一惊，猛地回头：“彭泽亦，你怎么来了？”

只见彭泽亦一手端餐盘，一手插着兜，见她回头，牵扯出个超级虚假的笑，往这边过来。

“我来食堂刚吃完饭，就见你坐在这。”他耐着性子解释，瞥一眼沈千安，“你怎么来见他？”

说罢他盯着黎念，眼神似乎在说：事情都结束了，你怎么又和他交流上？

“我问了他一些事情……”黎念不知为什么，有些窘迫。这两人可不能待在一块。

她出言∶“沈千安，我朋友来找我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感谢你抽出时间。”

“小事情，不客气。”沈千安笑了笑，又看向彭泽亦——这不是天天和黎念呆在一起，高一成绩榜前几的阴暗男吗？

他也听出，眼前这个学弟对他印象不好，于是开口：“你好！你叫彭泽亦对吧？很高兴认识你。”

“嗯，你好学长。”彭泽亦可不高兴认识他，淡淡回。

黎念端起餐盘，看一眼彭泽亦，对沈千安说：“我们先走了。”

“好吧，再见黎念。”

“嗯，再见。”

黎念和彭泽亦把餐盘放到回收处，走出食堂。

黎念：“你刚才，语气为什么那么冲呢？”

“对他好言好语？我说不出口。”彭泽亦低头看她，“你到底为什么？”

“我之前拜托他去查查，那网站是怎么在校园里传播起来。”

“这些我不能帮你吗？你还和他聊那么久，聊到食堂都没什么人了。”

黎念抬头看他，心想这又是什么小脾气，边走边压着笑，回：

“你当然可以帮我，我知道你很强。但是没必要拜托你呀。这些边角事情，他愿意帮就交给他嘛。而且沈千安他现在态度摆端正了，他开始‘改过自新’了。我和他聊这么久，是因为他话好多好多！听着听着都不知到哪去了！”

彭泽亦不声不响，开口又是：“喜欢话多的？”

“不是这个意思。”她不解看向他，“你为什么说话还是这么冲？”

“唉，”他轻轻叹口气，人站定，无奈望着她：“你这下，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

——沈千安那家伙，明摆了就是一副喜欢上你的样子啊，黎念。

黎念也停下来。

十一月底，天已经暗得很快，操场的风，卷着沙石和梧桐黄叶，亲吻在脚边。

片时，她转过身，对上他深邃的双眼，微蹙起眉，语气纠结地答：

“我知道啊，彭泽亦。他今天一开口，我就知道了。”

沈千安就是06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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