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看望黄老师
黎念糟心得很。
她止不住去回忆0695和她聊天的各种细节：
0695第一次打电话来的时候，刚开始的沉默是怯场，还是那时便认出她的声音？
0695的手机号“查无此人”，是因为她那时没加沈千安的任何联系方式。
0695自从第一次聊天之后，就再也不喊她“娜娜”了！为什么不喊？是刻意从称呼上拉近距离……还是说，他早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打心底不认同这个称呼，所以就不喊了？
黎念本以为，除了固定的朋友，她和其他同学交流不多，Chatting·at·Nine里应该不会被人认出声音。
沈千安到底有没有认出她？
为什么是沈千安？
这下好棘手。
“我怎么现在才发现？”
黎念沮丧垂下头，轻轻啃咬起食指关节。
彭泽亦指出：“不喜欢，就要明确拒绝。不回应就是一种拒绝。你每次就是太柔和了，漂亮话一堆，总有人听不懂。”
黎念放下手，不太服气：“哪里有！我是怕对方受刺激，来表白也是要勇气的。况且，现在沈千安他……”
“怎么？沈千安他又不一样了？”
“他，他这……确实是不太一样。”
现在他需要重点观察了。。
黎念苦兮兮对彭泽亦讲起“开导沈千安”和“0695多次联系她，甚至差点组织人找学校解释”的事。
“你觉得，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十有八九。”
彭泽亦一边分析，一边看着她，暗暗震惊：她怎么跟谁都能“聊”？
几句话就把别人说动了，还给那沈千安迷得七荤八素？
邪教！绝对是邪教！
黎念思索：“算了，我先看看沈千安到底知不知道；要是真知道了，和他交涉一下。”
“好。”彭泽亦闷声应，“需要我帮你那邪教，咳，新建的聊天室网站，加一些声音处理功能吗？”
“你想得很周到，但我婉拒啦~如果Chatting·at·Nine开变声器，人声失真会让交流产生隔阂的。”
“所以声音就是你的妖术？”
“嗯？”
“……没什么，走吧，晚自习要开始了。”
“什么呀？彭泽亦，你又在想什么，说嘛！”
叮铃铃，叮铃铃——
言出法随，晚自习真的开始了。
两人小跑起来。
脚下的风，撩起梧桐黄叶。
金光挣脱夜的怀抱，周三艳阳高照。
盛安一中的学生们都期待的运动会到了。
“陈祺，你400米比赛是什么时候呀？”黎念挥笔应付着最后一篇运动会加油稿，留问要走的陈祺。
“我是周四早上的。”陈祺拿着相机停步，再三确认：“你确定不下去吗？”
“我就不去了，下面人太多啦！”
“我看你是舍不得书吧。行吧，我先走了！韩舟他们等不及了，早上有跳远！”
“快去吧。”
陈祺走后，高一1班只剩下黎念一个人。大家现在都聚集在操场上看比赛，或者是楼下的大本营。
三天的运动会，学生们在校内可以自由活动，但是日常作息不变，也不能随意进出校园。
“终于搞完了。”黎念松松脖子，把那几张加油稿一摞，撂旁边去。
她今早就留在班级里刷题，楼下自习室现在只怕更吵。
完成了今日的数理任务以后，她打开那些本化学竞赛的教材，细细研究。
其实除开上个世界留下的执念，她一直觉得化学挺有意思的。就比如，早上她杯子里的咖啡苦得慌，因为是刚烧开的水直接冲泡的。
过高水温会让咖啡中的糖分焦糖化，同时还会破坏不稳定的芳香族物质，让其大量挥发，减少了香气，凸现了苦味。
她抿一口，还是皱了眉∶“要是这里有盐就好了。”
加点盐，盐是氯化钠。盐溶解能改变酸碱平衡，使ph偏碱性一些，抵消一些酸涩感；氯离子可以抑制苦味受体……
她又想，自言自语∶“嗯，不过还是味觉对比作用比较强吧，钠离子能增强味觉感受器对甜味的敏感度——起到一个欲盖弥彰的作用！”
“哎呀，我今天不该泡咖啡的，最近要保护胃！咖啡会让胃酸分泌过多！”
“胃，胃痛，胃镜，黄茗辉——”
“下午就逃学去看黄老师吧！”
反正她也没参加运动会。
黎念不再走神，认认真真投入了学习。
下午，她去大本营点名后，从保安室不远的一棵松树下直接翻了出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懈怠的地方。
谁叫现在操场的银杏树下人山人海。
她换了衣服，提着营养品，乘坐地铁来到盛安市市立医院的北城区分院区。
这北城区，是距离市中心最远、也是最大的一块城区，处于周围的市、县交界地。
东边和北边临着几座山，山下环境宜人，空气清新，疗养院或敬老院，还有刘少轩小时候待过的翠坞福利院，都愿意选址在此。
但是西北处就不这么“安宁”了。
西北处是城中村地带，往下连过去就是郊区了。这里治安混乱，鱼龙混杂，自建房高矮错落，私搭乱盖。
彭泽亦的母亲本来是在盛安市公安局工作，位于黎念他们念书的市中心——丰元区。但因为北城区案件频发，缺少人手，多年前罗丹卿被调动到这里。
医院在北城区东边。
黎念根据江悦给的信息，找到了黄茗辉所在的住院部，来到他病房前。
她被护士带进去。
“黄老师，下午好！实在不好意思，贸然到访，多有打扰。”
黄茗辉半坐在病床上看手机，头上扣着一顶帽子，身边陪着妻子。他见和护士一起进来的居然是自己的学生，脸色瞬间精神又紧张∶
“黎念？！你，你怎么知道老师在医院！”
“黄老师，您放心！是我非缠着小姨江悦告诉我的，我没有和其他同学讲！”
黎念说完，对他的妻子微鞠躬∶“师母好！”
黄老师呆愣几秒，无措从床上坐起身∶
“哦哦，那你坐，坐吧，唉，来看老师还带什么东西来，这孩子，下午没课吗……”
他说着，眼有点湿，手抬起，用右手大鱼际仓促抹两下眼角。
黄茗辉的妻子搬来一张折叠椅。
“是啦老师，下午没课，我运动会请假了。”
黎念开心笑笑，侧身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对黄茗辉的失态佯为不见，坐在病床边，和他絮絮叨叨起学校里的事情。
黄老师住的三人病房里，其他两位病友一个坐着看报纸，一个旁边陪着亲属。此时他们都一同听着黎念的絮絮叨叨。
病房里看似只有一个人在讲话，但又好像有“很多人”在讲话。
黎念带来了医院外面的故事。
当然，病房外可以有“很多人”。
“真是，天天逃出来就干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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