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花开恒久
“不存在吗？”
黎念被他的话惊一下，揣起双手思考。
“嗯。”彭泽亦点头，站起身，把身边一张放杂物的椅子空出来，眼神示意，让她过来面对着他坐下。
她领会，从房间的中间来到他身边，弯腰坐下，惊觉两个人的膝能碰到一起。
这......他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他们两个都长手长脚的，椅子放这么近？
黎念抿抿嘴，抬眼看他：对方淡定自若，没有把腿拿开的意思，也没有把椅子往后退的意思，还一脸“怎么了”的表情。
——想看她无措？
那她当然是∶没怎么了。
黎念挑挑眉，用腿轻碰他的腿，徐徐催促着：“你说，为什么不存在呢？”
她胳膊搭上书桌，撑着下巴看他。
彭泽亦一直盯着她的动作，嘴角一扬，笑意转瞬即逝，淡淡解释道∶“平行世界、多重宇宙，也就是多世界诠释。这是量子力学诠释的一种。”
他垂眸，手上悠悠把玩起一把测量尺∶
“这样的假设可以不用考虑到波函数的坍塌。而波函数，是量子力学描写微观系统状态的函数，也是量子力学基本原理之一。”
“量子力学界有一个悖论。”
“举个例，比如设计‘一个电子随机发射到5个盒子’的实验，通过量子理论，能给出电子落到盒子的概率。如果重复99次的实验，就可得到和预测的概率一样的结果；”
“但是，如果只做1次实验呢？”
彭泽亦顿了顿，喝一口水，看向她。
黎念试着答∶“结果不能预测？量子理论只描述平均结果，无法描述单一事件。测量前，电子应该会处于‘叠加态’，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电子在5个盒子里都‘存在又不存在’。”
彭泽亦上身前倾些，眯了眯眼，“不错啊，最近偷学了？”
“这是自然~”黎念刚穿越回来时，也查了些量子力学的内容。
彭泽亦∶“接下来，对实验换一个观测项目——去测量电子的动量，而不是它所在的位置。”
“结果却是，动量的‘叠加态’也和最终测量值不符。”
“但动量一定符合能量守恒，它不能凭空出现，或是跳跃转移。这就是量子悖论之一∶守恒定律在微观尺度不适用。”
说到这，彭泽亦对着满脸求知欲的黎念，无语地想∶你的行动也是不可观测的电子。每次问你，回答都是叠加态，又真又假，随意跳跃。。
黎念发觉他表情变了，放下撑着的手，坐直身子，“彭泽亦，你在想什么？”
为，为什么突然对她撇嘴……
“没什么，等下再问你。”他对她僵硬一笑，接着说∶
“平行世界的假设，就为了解释这动量不守恒的问题∶如果考虑所有宇宙，那么动量就从未被凭空创造或摧毁。而且，顺便还把那只生死不明的猫，拆成具体的不同版本，扔在不同的宇宙里。”
“不过，已经有实验证明，单次量子测量中，动量是可以守恒的。研究人员们换了另一个守恒量——角动量。”
彭泽亦所说的这些研究人员，便是过去许教授所在的研究组。后来，许教授又提出“时光套叠”假设，论证了通过时光机回溯时空的可行性。
回溯时空不会造成时空秩序混乱。只是不被伦理社会接受。所以，许教授和他现在所研究的时光机——
是违法违规的。
彭泽亦总结∶“所以根本就不存在那个量子悖论，多重宇宙假设也就没有意义了。”
“原来是这样啊。”
闻言，黎念放下心了∶今后的一切，还是可以预测和推断的。
到这里，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长对话后，两人常常这样，陷入各自的思绪里复盘。
刚才对话中的所闻所见，被他们拆成一颗颗黄豆，在房间里无声而活跃地弹跳。
许久，黎念先开口了∶“对了，你刚刚说，要问我什么呢？”
彭泽亦定神，对上她漂亮的狐狸眼，眼神逐渐意味不明，随后低声连连问∶“你下午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有血？是受伤了吗？”
黎念一听，直接站起，扭头又要走，“太晚了！我们明天都起不来了，我走了——”
她的手腕被扣住。
“你，”黎念吃惊，对上他迫切的眼，却快速偏开头，不愿让他看她的表情。
“我也不太好解释……”
她不想骗他了。
好累。
明明没干什么错事。
彭泽亦让步，嗓音柔缓下来∶“那你就告诉我，血是你的吗？你，有受伤吗？”
他抓着腕的力气稍稍紧了紧。
黎念微微吸气，低头去看他，停在他黑漆漆的眸里，忍不住截取了一段实话∶“不是我的血，是动物的，我没受伤。”
“好。”
他松开她的腕。
“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嗯，晚安。”
熬夜真是对身体不好啊——
不然，为什么会心动过速？
黎念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如此想。
天很快就亮了。
周一它热着脸，很积极地贴上了大家的冷屁股。
早读还没开始。
“怎么又上课了！”
宋沁妍放下书包，瘪着嘴对黎念哭诉，“期中考完就应该多放几天假呀。”
“是啊，感觉都没休息呢。”黎念无奈笑笑。
“哎呀，没事啦，这周三开始是运动会，不用上课咯！”陈祺挥挥手上的英语单词本，安慰一句。
这话让宋沁妍想到李逸辰会参加跨栏，她脸更苦了，“我更等不及了！为什么不能马上运动会！”说完，她扶额“晕倒”，瘫坐在座位上，拨弄几下卷发，翻起书包。
她从书包掏出几本课本和教材，一本留在桌上，剩下的要往抽屉里去。
黎念看到她那几本书里，夹有之前去学校图书馆学校的获奖征文集，道∶
“沁妍，校庆的征文比赛早结束了，征文集还留着呀？我们等下升完旗就拿去还吧。”
“哦，也是。”宋沁妍又把征文集抽出来，捧着它犹豫着，“不过，这征文集里面，真的有几篇写得特别好！”
说着她马上开始翻，“黎念，这篇《花开恒久》你一定要看看，我当时……都看哭了。”
“是嘛。”黎念好奇起来，接过宋沁妍递来的书。她上一个世界没有参加过这条赛道，所以从没翻过这本征文集。
陈祺正在记陌生词组，打趣说∶“heng久？宋沁妍你是不是没分好前后鼻音？是‘很久’吧？”
“不是啦，我怎么会读错！是永恒的恒。”
“好吧。。还怪特别的。”
黎念好笑地听他们拌嘴。
随即，她的目光开始移上书页∶
（2013年校庆征文“生命的细水流长”参赛通道初中组二等奖作品）
（花开恒久）
（作者∶九年4班•许玥兰）
（昨天，我种在后院里的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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