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忏悔录（中）
“这，这是什么，江娜？”易绮梦看看那个盒子，又看看江娜，手里捏着的贝果慢慢放下去。
“这是小白鼠啊，有五只呢。”
刚说完，黎念歪歪头，做错事地抿嘴，“emm，其实本来是六只啦。”
“但有一只很早就吓晕了。我想，可能是死了吧......”
“就扔了。”
客厅的冷气开得太凉，易绮梦像裸着脚踩在浅色瓷砖上，身体带动着表情开始害怕。
“我们就来下赌注吧！”黎念兴冲冲建议，“小白鼠会不会因为外部的压力就轻易‘同类相食’？如果你赢了，我就不再缠着你；如果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江娜，你到底要干什么？”易绮梦警觉起来。她想到刚刚在火锅店江娜讲的话——每一句都显得阴森了。
于是她站起来，又气又急又怕：“我不想赌！我要回去了，神经病，突然做什么小白鼠实验......”
她就要转身走；黎念也没阻止，只是好笑地站着看她。
大门锁着，你又要去哪呢？
你也在笼中了。
很快，易绮梦拉着门把手，也发现，慌恐转头询问：“你，江娜！你把门锁了？！”
而这一转头，她就见江娜饶有兴趣正盯着自己，彻底惧怕，万分后悔来这里做客，“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和你做实验啊。”黎念应着，将那小鼠饲养笼缓缓放在高脚茶几正中央，就要走向她。
“你别过来！你有、你有病吧？”
易绮梦慌乱把手摸进口袋掏出手机，低头刚亮起屏幕；黎念直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也送到柜子里锁起来！
“江娜！”易绮梦瞬间横眉怒目，冲上来歇斯底里：“你发什么神经！把我手机还给我！”
黎念抓住她，笑得诡异，轻轻否决：“不行，你得陪我。”然后一下拉过易绮梦的胳膊，明嘲暗讽：“你刚刚自己答应的，难道你又要食言吗？”
“你说什么‘又要食言’？”
“我说——！”黎念想要激怒她，一双狐狸眼中蓦然露出凶色，“你又要像当时在办公室那样食言吗！明明都答应他了，然后转头看见那陆启耀你就改了口！”
“......什么！你，你去问彭泽亦了，是吗？！你不是说，他不知道你在打听！”
黎念挂上更加刻薄的笑容，恶语相向：“是！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后来你又是怎么和身边不知情的人一遍遍美化自己！当时打听到这些我都要吐了！”
瞬间，易绮梦的双眸窜起恐惧的蓝焰，充满敌意地扭曲起脸。
黎念正要再说什么，只见对方失心疯一样地大笑起来，笑到眼都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娜！你去问他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为什么又要去问他！为什么要去问别人？”
“我描述那么完美，我后来和那么多人说过！都没人怀疑为什么要怀疑！对，他是救了我，是他把我从霸凌中拉出来，然后！我那天也救了他呀！
“我一直支持他，我就是那个从水深火热中把他救出来的人！我一直和他站在一起！一直都是！”
黎念看她这般，恨铁不成钢，声压高到几乎让周围的空气振动：“你还在幻想？！易绮梦！四年了啊！”
“你上高三了，你马上上大学了！你也该够了吧！差不多了吧！你，可以害怕，可以懦弱，也可以憎恨，但你怎么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
“你现在还要欺骗多少人？你到底还要欺骗自己多久？你还要在幻想里赎罪和忏悔多久？你只不过是让自己永远困在那天下午的办公室里罢了！”
刹那间，易绮梦的眼角，像是熔化的蜡烛，轰然塌下；她的嘴一张一翕，唇颤起来，眼泪厚重地往下淌了又淌，连眼镜上都是泪。
“我求你，江娜！你别和他说这些事情！我当时天天被陆启耀威胁，对不起，我对不起彭泽亦，我求你别和他说！当时，都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易绮梦瘫坐在地上哭，最终像是复读机一样，客厅里只剩下“对不起”在响。
黎念心里不好受，却转身坐上沙发上，她此刻情绪也乱飞，可怒气更是涌上来！
——不够！你还有更多要忏悔！
不知过了多久，易绮梦停下哭声，自己爬起来，怔怔地看着黎念。
黎念心中繁杂：她确实受过不少苦，大哭之后，恢复得也很快。
于是黎念上前把她扶到坐椅上，给她递纸巾，端来水，再次冷冷开口：
“我才懒得理你们之前的什么爱恨情仇！不过你若是不想让我和他说这些事，你今天必须要陪我做实验！”
闻言，易绮梦看向她，只好点头，厌恶说：“好吧，你搞吧，真是有病，你到底还想要干什么？”
黎念也不答，直接端开那托盘贝果，绕回柜子前，取出白纸和笔，铺巾、器械剪刀、橡胶手套等等用品。
然后她穿戴起手套。橡胶手套在她指尖被利落地拉扯得“噼啪”作响，随即严丝合缝贴上她的双手。
十分刚好的尺码。
黎念把纸笔推过去，“把你的“赌注”白纸黑字写下来，写好翻过去，买定离手，不可反悔！”
闻言，易绮梦红着眼，木木举着笔，看江娜一眼，只好颤巍巍写下一行字。
二人都写完。
黎念动手拆开一个注射器，打开一瓶葡萄糖溶液，说：
“这些小鼠早就合笼熟悉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被喂食，饱的不能再饱。为了防止它们还饿，我再给它们注射葡萄糖。”
即使早上刚换过笼里的木屑，动物的皮毛味道还是若隐若现，像几日未洗的油锅，刺激易绮梦的鼻腔，她不能适应，觉得反胃。
黎念熟练拎起鼠尾，抓取它们的背部，在腹部挨个注射等量的葡萄糖。五只小鼠突然被人摆弄，吓得在笼子里吱吱逃窜。
等了一会，小鼠比一开始兴奋不少。
“看起来没什么动静呢！”黎念笑笑，“如果加一些人为的干扰呢？”
“江娜，你要干什么？”易绮梦见她又拿来新的工具。
“施压嘛，总是要刺激它们的。”黎念放好工具，开始抓小鼠，“尾静脉放血。最温和的放血方式了，实验室也会用。”
只见黎念手持解剖剪，在被固定的那只小鼠的尾巴一剪子，小鼠尖叫一声。随着组织掉落，血像珠子一样滴滴滑出。
放血后的小鼠在笼子里跑动，渗血的尾巴把笼子里黄色的木屑染成红色，罂粟似的瘆人。
易绮梦的胃翻滚，“江娜，你这太过分了吧！”
“这很过分吗？”黎念睁大眼问她，莫名一笑：“我还没加上精神刺激呢！你就担心赌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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