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的习惯性
有一位曾经找“娜娜姐姐”谈心过的初二学生，最近和家人爆发了矛盾。那家长气愤质问她究竟是接触了什么人，让她的性格“大变样”。
那女孩提心吊胆，她也说不清娜娜姐姐是谁，于是回答是学校的心理老师。怎料那莽撞的家长直接闹到学校，痛骂老师尽教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她的班主任一头雾水，找来了蔡锦云和另一位心理老师；但这两位心理老师大眼瞪小眼：她们还纳闷最近来心理咨询室的学生怎么愈来愈少？在学校除了上固定的心理教育课，每天都无所事事，哪里给这个女孩疏导过？
这样一折腾，年段临时广播在上午放学前响起：
“同学们请注意！最近一段时间要注意鉴别最近深入校园聊天群里的‘不良社会人员’，通过‘线上心理疏导’的借口对学生产生不良思想影响。再通知一遍！最近......”
不过黎念当时还在康诚中学和傅渊聊天，根本不知此事。
“这到底是哪一位孩子？”黎念草草吃完饭，回到出租屋，根据姜妤禾从初中部打听来的描述在电脑文档里翻找。
“初二，女生，家庭问题，三星期前......”她很快看到了“可儿”那一栏的信息。
可儿因为她的妈妈这两年生了二宝，自觉家人忽视她，只关心弟弟，才来找的“娜娜姐姐”。
黎念当时先是安慰她，让她明白弟弟年幼，所以家庭重心暂时需要倾斜向弟弟的事实；然后引导她看到父母还关爱她的举动；
最后，黎念告诉可儿要学会表达自己的情感诉求，不要生闷气，大家的心脏都不是暴露在空气中可以随意被看透的。
两次聊天之后，可儿再也没有打来电话；两星期前，宋沁妍还转发给黎念来自她的感谢留言——她确实是找到了与家庭成员相处的全新心态。
现在看来，可儿误以为沟通就是“反抗”，表达方式“激进”了些。。
“是我在‘与父母沟通’的环节没有引导到位？我应告诉她，这段时间要再和我打一次电话了解近况。”
黎念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低落下来。
她也知道无法做到每次谈心都尽善尽美，而且只能和可儿一人交流；同时，很多的矛盾是几方人的问题，比如可儿父母生二胎前就要考虑到大孩子的心理感受，去倾听孩子不成熟表达背后的含义。
但这样的“投诉式”反馈无疑打击到黎念了。
“我还是做的不太到位，回头再去找言心老师疏导一下。”黎念苦恼嘀咕，若有所思，"刚好，这两三天停一停聊天热线的事情。"
还未熬到那个将有学姐自杀的3月，“Chatting·at·Nine”绝不可以命不久矣！她彻底保证没有学生被疏漏！
不过，学校已经开始抵制这“Chatting·at·Nine”的存在了，接下来......可能就要“找上门”了。
“我要赶紧通知四人把他们官号置顶的联系小号注销！对，还有管理权限转回给我！”
她那四个朋友只是单纯的热心，不能受到牵连。
“对了，问问彭泽亦能不能把大家留下的网络痕迹给抹干净......欸？”
黎念翻找聊天列表的手一滞，“他怎么没有来找我聊早上广播的事情？自习室学那么投入都没听见？”
想罢，她还是留了言，就去找其他三个朋友沟通了。
可直到下午去学校，彭泽亦都没有回消息。
早早坐在自习室的黎念，见上课十几分钟彭泽亦还未来，于是她刷起卷子。
最后一节课上课他才下来。
彭泽亦扫一眼空荡的自习室，明知故问：“就剩你一个人？”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学长姐们都按捺不住回家的喜悦，哪里还有人在自习室学？
“彭泽亦，下午你们班是有事情吗？”
黎念等一下午有些心烦意乱。明明姜妤禾说3班没什么事情，彭泽亦只是坐在位置上看课外书。
“没，只是我发现带一些白噪音看书也不错。”
黎念顿口无言：这么突然的发现？但她也没有评价，“好吧。你下午没看手机嘛？”
“看了。”
“看了，但是没空回？”
“实在懒得打字，意念回复了。现在找你口头回复。”
“......？”黎念无语。
不是你？还真是有个性。
“话说，你上午怎么又没来自习室呢？”他站着问。
“上午我去办公室找曲文清，遇到历史老师说让我留下，帮她提前处理我们班的期中复习材料，毕竟她也知道我不太需要上课。”
闻言，彭泽亦嗯一声，静若止水的面色下心凉半截。
出口成章啊。
他早就知道黎念是一个说谎完全不用打草稿的人。
“历史老师”，他那初中班主任不就是历史老师？“期中复习材料”，呵，最近可不就要临近期中考试了吗？
这就是她的谎言最恐怖之处——真真假假，滴水不漏，在欺骗他人的同时也说服了自己，逻辑自洽。
他虽然也会扯谎，但他也不能一直构思谎言；而黎念已是习惯性，她的谎话大多没什么恶意，只为了隐藏。
这是她长年植入潜意识的防护。
彭泽亦心中复杂酸涩。
他一手插兜，一手拉开椅子坐下，先讲正事：“我可以抹去他们三个人的网络痕迹，这不难。只是你要注意接下来学校的搜查，‘娜娜’的身份可能会暴露。”
“嗯，我知道的。”
随着她的颔首，二人归于沉默。
有顷，彭泽亦薄唇轻启，转折道：
“你明天周六有空吗？我约你去爬山可以吗？你不是喜欢爬山。”
黎念正在想“Chatting•at•Nine”的事情，措手不及回：“明天吗？额，明天......明天我要和我爸爸出门。”
“后天？”
“后天我自己有事情。”
彭泽亦兜里的手一碾，终于忍耐不住，直言不讳：
“......你最近，是不是在避开我？越来越难约，还少来自习室？说什么想要在班级和宋沁妍多待一会儿。”
黎念迷茫捂住嘴，随即，桌上的卷子被她撂开：“怎么这样想？我......我没有避开你呀。”
她最近来自习室不勤，是故意要酝酿今天一上午的逃学。
“你是听到了什么传言吗？”彭泽亦犀利再问，瞬间点破：
“我们学校之前那件事情，确实闹很大。最近还有一些初中同学忽然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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