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起来熬夜
紫色的闪电劈开了墨色的天，二人在大雨滂沱的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深夜，暴雨，孤男寡女。出租车司机免不了从后视镜对他们多瞥了两眼。
“师傅，去北城派出所。”彭泽亦报出地点，司机出乎意料，坐直了身子磕巴：“哦……好的！”
“这是你妈妈工作的地方吗？”
“是的，她是派驻在这区域的刑警。最近这一块也有案子，但不知道这么晚还在不在那里。”
雨天路况恶劣，司机也没敢开快。
将近二三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盛安市北城区派出所”门口。
值班的警察看见雨中两把伞靠近，知道有人来了，一下打起精神。
一位身材挺拔的寸头警察走近二人：“你好，请问有……这不是罗队的儿子吗？”
这就是那位“小周警官”。
周警官看清来人，瞪大了眼睛：“泽亦，你这么晚来找你妈妈？她还在办公室里。”
闻言，黎念莫名有些紧张。
彭泽亦面对眼前完好无损的周警官，语气急促了些：“周警官！你是刚外出回来的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哦对了，多亏你啊泽亦！和罗队说什么‘夜观天象’，我刚开始还不信呢。
结果今晚出外勤的时候，天突然开始下暴雨，经过中南路那棵大树下时，有一个送外卖的小哥电动车开得飞快，我差点就和他撞上了！
幸好还是听了你的话，降速行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你也太神了，这怎么做到的，改天教教我呗！”
“我都是乱猜瞎捣鼓的，你没事就好。”
“真是的，神神秘秘还藏着掖着……”周警官开玩笑状，斜睨彭泽亦一眼，而后瞥见他身后安静的黎念，突然想起正事：
“诶，你们说要来干啥的？”
“周警官，我们是来报案的。”
“报案？”周警官听到这两个字，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你等着，我叫罗队过来！”
办公室里很快走出一个女人。
这就是彭泽亦的母亲。黎念仔仔细细观察起来。
眼前的女人五官立体，眼神犀利，一头利落的短发，身高估摸着比黎念还高些。她身着一件薄外套加黑色休闲裤，手上还抓着一册材料。
在刑警高强度的工作下，她的面庞不乏疲惫，未施粉黛，却能看出是美人骨。再一看，她脸的轮廓和彭泽亦很像。
罗丹卿一眼看到了彭泽亦旁边的黎念，三人相互走近，黎念和罗丹卿对视上，一种熟悉感涌上黎念心头——
就好像之前无数次和彭泽亦对视一样。
看来他是随妈妈。
黎念大大方方走上前，浅浅鞠躬：“您好，罗警官！我是彭泽亦的同学，我叫黎念，深夜前来多有打扰。”
罗丹卿的眼神凌厉，上下打量黎念。
黎念没有惧色，只是站定，微笑着看面前这位女人。
片刻，罗丹卿点点头，友好笑道：“你好黎念，很高兴见到你。”
很高兴……“见到”她？黎念正品味着这个用词，下一秒就见罗警官转向彭泽亦：
“这就是你昨天……”
“是的，妈。”
什么？他和他母亲已经提过自己了？黎念表面还从容地笑，心里早已不淡定了。
“刚刚小周和我说你们两个要报案？”
彭泽亦上前一步解释：“嗯。但是事情复杂，可能需要讲一段时间。”
“好，小周你再叫一个人和他俩去做笔录，我忙完过来看看。”
“好的罗队！”
两人来到了笔录室。
在黎念和彭泽亦一人一段讲述下，周警察和另外一位警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事情比他们预估的要严重许多倍。
笔录快结束时，罗丹卿推门走进来：“怎么样？”
“罗队，大案子了。”
罗丹卿见到小周脸色不对，走到他们身边看看笔录内容；半晌，她黑下脸，扭头又注意到彭泽亦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彭泽亦！私自调查他人的私人信息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彭泽亦默不作声。
黎念见彭泽亦毫不反驳，十分内疚：“罗警官，是我让他查的，一开始他也不知情。”
“罗队，一码归一码，要不是他一点点检索，这么隐蔽的网站怎么会被人发现？泽亦初心也是好的。”周警官也在帮他说话。
罗丹卿语气和缓了点：“好，但是我之前也警告过你很多次！这件事情警方会接下之后的工作，你绝不能继续私自调查！”
“妈，我知道了。”
闻言，罗丹卿面色不那么紧绷，转头看向黎念：“黎念，你很勇敢聪明，居然能发现这样的事情。”
“罗警官过奖了，大部分都归功于彭泽亦，没有他我根本继续不下去。”黎念实话实说。
旁边两位小警官闻言，你看我我看你，心照不宣。
黎念的话让罗丹卿一愣，而后她走到自己儿子身后，拍拍他的肩：“就算你将功补过了！以后做事还是谨慎些！”
“嗯。”
“好了好了，你们赶快回去吧，天都快亮了！”罗丹卿看看手表，都已经四点多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妈，你都算疲劳驾驶了，我们打车回去就好。”
彭泽亦站起来，看看黎念，黎念也点头：
“是呀罗警官，就不麻烦您了。”
罗丹卿改口：“也好，我送你们出去，给你们叫车。”
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要见停了，空中飘着雨丝，不知是云雾散尽还是即将黎明，天蒙蒙地发亮，有些棕红的光。
三人在等车之际，罗丹卿幽幽开口：
“你们两个现在还是学生，还得学业为重，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黎念闻言，本来微微转着伞的动作都僵住了。
“妈你还说……我知道的！”彭泽亦低头看了眼黎念，对着母亲一脸埋怨。
“罗警官说得对，学业为重。”黎念正正脸色，附和罗丹卿。
罗丹卿看两个小孩局促的样子，爽朗地笑了：
“黎念啊，我儿子我还是清楚的，虽然看起来孤僻，但人还是不错的。不过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直接来派出所找我！”
“妈！”彭泽亦揣着口袋的手悄悄抠起裤子内衬。
黎念尴尬笑笑，自知又是说不清了，徒劳地补上一句：“罗警官，我们不是您想的那样子……”
“叫我罗阿姨就好。”罗丹卿拉过黎念的手，眼含笑意端详着她，“多漂亮的女孩……彭泽亦，你怎么还不把头发理一下，那头发我说了多少次了！”
罗丹卿笑起来，一直威严的脸上变得柔和，大气的五官舒展开，黎念一下看直了眼。
彭泽亦面对妈妈再三对自己头发的批评，又是沉默以对。
他一手插着兜，伞下的脑袋微微一晃，踢起地上的石子，像一个赌气的孩子。
黎念觉得新鲜可爱，嘴角勾起。人不论多大了，只要在妈妈的身边，就会无意识地撒娇，永远是那个有脾气的小孩子。
不远处一辆黄白色出租车驶来，减速停下。
“妈，我们走了。”“再见罗警官，晚上辛苦您和周警官他们了！”
“嗯，再见孩子们，注意安全！”
二人坐上了车的后座，车子调个头开远了。没一会儿，黎念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彭泽亦低声说：“你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好，我就稍微眯一会儿。”黎念确实困得睁不开眼了。
说要来催彭泽亦早点睡，结果是两个人一起熬了个大夜。
她光速就睡过去。
随着车的行驶，她的头没有支点，一沉一沉的。
彭泽亦无奈笑笑，伸手轻轻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黎念没有拒绝，顺着他的动作还调整了一下姿势，睡意又涌上来。
雨已经完全停了，四处都安安静静，只有车轮滚动的声响。汽车平稳行驶了好一会，渐渐了停下来。
要下车了吗？迷糊的黎念也没听到彭泽亦喊她。
红绿灯吗？
但是车门开了。
紧接着她这边的车门也开了。
车外的空气突然挤了进来，她冷得一哆嗦。刚要睁眼，黎念就发现自己被打横抱起来了！
她吓得挣扎一下，就听熟悉的低音：“是我。”
闻言，她安稳下来，往彭泽亦怀里依了依。
他身上好闻的气味。
彭泽亦抱着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但睡眠很浅的黎念在他上楼时已经就清醒了。
只是她没睁开眼，还在假装熟睡。
他力气很大，只用手臂就能托着她，两手似乎只是虚浮地护着，黎念感受不到他的手掌。
她有些留恋他宽大的怀抱。
但这是要把她带到哪里？
黎念有些心慌。
她现在该不该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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