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恶之网（上）
江悦盯着黎念，黎念终于破了功，脸上绽出笑：“真的没什么，小姨！只是他帮了我很多。”
“真的？”
“绝对真实！”
“好吧，这个年龄其实也正常......”江悦现在的表情甚至没有刚开始，听到那声“小姨”的一半吃惊。
黎念知道她小姨很开明，嘴也严实，所以才敢这样无遮无拦。
“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江悦不太放心，还是撂下一句。
“我心里有数啦......最喜欢你了小姨！”黎念含糊其辞，又挽住江悦，“小姨你有看到成绩榜吗？我可是考了段一呢。”
“看啦看啦！你妈妈昨天一看到成绩就来向我炫耀她乖女儿。”
原来妈妈还会向别人夸耀自己。
不知怎的，知道这件事情，黎念十分别扭。
她甚至想不出来，母亲向别人夸耀她的时候能有什么表情；满脑子都是母亲微微皱眉，冷着脸的模样。
“念念考这么好！小姨可要好好奖励你。你想要些什么呢？”
“小姨有奖励！”黎念期待瞪大了眼，“但我没什么想要的，不然小姨再送我一套小说怎么样？”
“还看书，都成书呆子了。”江悦刮刮她的鼻子，“依我看呀，你早就到了学打扮的年纪——小姨送你一管口红怎么样？”
说着，江悦意味深长看了看医务室里。
“口红啊......”黎念没注意到江悦这眼神，她目光渐渐滑下，满脸的兴奋化成一抹苦笑：
“嗯，谢谢小姨，我会很喜欢你的奖励的......小姨，你真好。”
她斜斜依靠在江悦的肩上，江悦欣慰地摸摸她的头。
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小姨是她的妈妈就好了。
对不起呀，妈妈，就一小会儿。
“我就只是幻想这么一小会儿。”
黎念在心里轻轻地说。
一天过的很快，转眼天已黑。
晚自习即将下课，天空闪过几道闪电，很远的云里有闷雷在滚。
彭泽亦没记错。
今夜真的有倾盆大雨要来。
他担忧地看向窗外，打算给母亲发一个信息，让她再提醒一下周警官。
消息刚发过去，外面就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随后逐渐变大，愈加清晰，像是有一根绳渐渐拉近雨幕。
“怎么办呀，我没带伞。”“我也忘带了！”“天气预报没说会下雨呀。”……教室里开始有躁动声。
彭泽亦听着周围的声响，在课桌下给黎念发消息：
【你带伞了吗？】
约莫一分钟后——
【嗯，带着，你呢？】
彭泽亦瞟一眼他抽屉里的伞，堂而皇之地打出：【我忘记带了。】
黎念：【那你放学在楼下等我？宋沁妍的爸爸会来接她，刚好不和我走。】
看着这句话，彭泽亦满意地扬唇一笑。
“叮铃铃”，下课铃正好响了。
同学一窝蜂冲出教室，雨天，雨伞，人群，教学楼的楼梯口泥泞不堪。
黎念没有去楼下，直接来他班级门口，对他发消息：【楼下很挤，我们等等再走呢？】
彭泽亦：【我都行。】
于是收拾好的二人来到走廊上，并肩走廊上观雨等人散。
黑暗里，雨丝看不真切，只有在被路灯照耀的一段才现出真身，像是见不得光的暗器。
“喜欢下雨天？”彭泽亦见她仰着头，淡淡在笑。
“嗯，是喜欢。你呢？”
“我也喜欢。”彭泽亦顿了顿，定定看她，“现在更喜欢了。”
黎念收起笑，回头看他，随后抿了抿嘴：“你真的是......张口就来……”
“分人的。”彭泽亦语气淡淡的，眸光却很深。
黎念脸上热起来，一把折叠伞在手中颠来倒去：“那个，我们走吧，下面没什么人了。”
她的声音都不自然了。
“嗯。”彭泽亦饶有兴趣看着她，怎么都看不够她的反应。
来到楼下，黎念看看彭泽亦，然后把伞递到他面前：
“你来撑伞呢？你高。”
彭泽亦接过伞，撑起，向前一步回头看她。
黎念移步走入他的伞下。
二人的肩膀若有似无贴在一起，空气的凉，让彼此的体温更加清晰。
谁也没有讲话，任凭雨声充斥耳中。
泥土的腥，让这一刻多了嗅觉的记忆。
黎念居然希望回去的路可以再长一些。
倏然，她在雨中开口了：
“彭泽亦，你其实今天带伞了，对吗？”
“嗯？你怎么知道。”他倒是气定神闲。
“我看到了，在你教室后门口，你的伞柄从抽屉里露出来了。”
随即，黎念听到他胸腔里传出笑声的震动，很是愉悦，最后连说话都染上笑意：
“那你为什么刚刚在楼上不说？”
“因为现在，我们已经走在雨里了。”
说完，她仰起脸，冲他狡黠一笑。
彭泽亦柳叶似的眼危险地眯起，像是狩猎的兽锁定了目标，声音也下压：
“你这把戏，倒也是信手拈来啊。”
黎念正注意脚下路况，没看见他脸上这一闪而过的侵占欲。
“彼此彼此。”
雨不小，一把伞还是勉强了。如果现在他伸手去揽她，也算情有可原？
彭泽亦这么想着，抬起的手悄悄在她身侧僵持许久，还是收了回来。
最终，他只是默默地，把伞往黎念那侧更倾斜了些。
宽大的肩背一侧，水痕越晕越大。
雨声漫漫，落地成花。
二人在相邻的楼梯口下分离，回到各自屋子里忙起各自的事情。
晚上十一点，黎念结束了“Chatting·at·Nine”的谈心，又花了半小时淋浴。结束一切后她走到窗边，看见隔壁还是亮着光——
彭泽亦还没睡。
黎念担心他又开始熬大夜查那个网站，于是拿了两贴热帖就到了他门口。
“咚咚咚”几响敲门，门内由远及近的一串脚步声，他隔着门在问：“谁？”
“是我。”
门一下子打开了。
“你还敢来呢？”彭泽亦高大的身子把他背后的光挡得严严实实，黎念看不清他的脸。
这下她只能靠语气来辨别了。
“为什么不敢呢？这又不是什么贼窝。”
“你就真不怕，万一我对你做些什么……”
完了，他这语气......
黎念正想要说什么，下一秒彭泽亦一抬手，抓握住她的胳膊，迫使她上前一步。
他因为低头眉弓压眼，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眸黑漆漆，却折射着光，黎念一下想到了自然纪录片里的兽眼。
他的手掌好烫，被紧握的胳膊有些痛，但黎念没出声。
她反而生出一种诡谲的兴奋，心跳开始加速。
与此同时，她能闻到他身上除开洗衣液和沐浴露，类似于松木的味道，难以形容。
黎念知道这是每个人身上激素的味道。
她迎着他，笑得恣意：“我妈妈是律师，你妈妈是警察，我请问你要做什么呢？”
接着她胳膊上的力道又加紧一分。
几秒后，彭泽亦微微叹了气：
“真是说不过你，进来吧。我已经要结束网站的破解了。”
他放开她，侧身让她进屋。
黎念来到灯光下，彭泽亦盯着刚刚他握住的那截裸露的手臂，白皙的皮下泛着红，他才意识到刚刚没控制住力气。
她倒也一声不吭，还不管不顾和他挑衅掰扯着。
想到这，彭泽亦嘴角玩味上扬，接着转过身对女孩说：“进我房间，我电脑在里头。”
黎念跟着彭泽亦第一次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很规整，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满屏密密麻麻的代码符号。
彭泽亦坐回了电脑前，黎念站在他身侧打开手里的热敷贴：
“你还需要多久？”
“很快了，最多十五分钟。”
“好，我陪你。”黎念说完，对着他摊开手，“你的手给我。”
彭泽亦顺从把手伸过去。
她明明也不矮，但手掌比自己小不少。
贴上热敷贴前，她柔软的手还抚过他手腕上的茧，似在他的心尖上挠。
“你经常用电脑，容易腱鞘炎。这里面有草药的，可以保护你手腕的关节，热敷一晚明早会轻松不少。”
黎念低垂着头，乌黑柔顺的发丝散在肩上，彭泽亦可以看到她的发旋，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不行，他要说点什么，不然真的要陷进去了。
“你去旁边坐着等会吧，椅子和床随便坐。”
于是，黎念拉过一把椅子，好奇地坐在他旁边。接下来，她终于目睹彭泽亦操控电脑的样子。
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跳动，他冷静扫视屏幕上不断跳出的代码符号。
人在自己擅长领域专心工作的样子，不论男女老少，都格外的迷人。
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未知领域。
页面不断跳转，接着有时弹出看不懂的代码编辑框，彭泽亦几次输入，又转为长代码界面。
然后页面再次跳转，就这么循环数次，一个网页加载出现了。
“应该就是这个了。”
彭泽亦不再敲击键盘，扭头看黎念。
黎念凑近。只见网站没有名字，首页是一双眼睛。
“眼睛图标”下还有两行大字：
【禁止外传！禁止私自交易！】
黎念心中惴惴不安，手开已经始发凉了。
彭泽亦缓缓滑动界面。
网站界面很简洁，分为动态区和各个群聊。
他先点开最上方的群聊。群聊起名是通过代号区分的，什么1.1群，2.1群，以此类推。
“我现在是用刚刚搭建的虚拟ID，所以只能浏览。如果操作编辑的话，会被系统识别，然后挤出。”
“好的，我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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