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随心而动

"看来玄真道长也不过如此。"慧明突然高声说道，引得众人哗然。那些原本崇敬道长的百姓，此刻眼神也开始动摇。

慧空僧人双手合十，缓缓抛出第三问："《道德经》言"大道至简"，然道长居此华观，着锦袍，食珍馐，岂非与"简"字相悖？"

逍遥闻言，低声断言："玄真道长要败了。"

周琰侧目："此话怎讲？"

"且看。"逍遥目光如炬。

果然，玄真道长面色一僵，手中拂尘微微发颤。这道问题看似浅显，实则暗藏杀机——若说道观奢华是为弘道，便违背了道家清静无为的本旨；若承认奢靡有错，则等于自打耳光。

沉默良久，玄真道长终是长叹一声："贫道...认输。"

满场哗然！

围观百姓面面相觑，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更是面如土色。玄真道长受陛下亲封"清微真人"尊号，如今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败给西方僧侣，此事若传开...

"我朝道教，竟不如番邦佛教么？"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激起一片愤懑之声。

"秃驴也敢在我中原叫嚣？把他们赶出去！"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一嗓子，顿时一呼百应。围观百姓纷纷挽起袖子，几个年轻气盛的书生甚至抄起了地上的石块。

那慧明僧人却是不慌不忙，双手合十冷笑道："中原人就是如此无理么？辩论辩不过便要用武力，当真是蛮夷之地。"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原本躁动的人群顿时僵在原地。几个已经举起石块的读书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若真动了手，岂不是坐实了"蛮夷"之名？

周琰在逍遥耳边低声道："好厉害的口舌，一句话就堵死了所有人的退路。"

周琰忽然拉住逍遥衣袖，压低声音问道："逍遥公子可有把握胜过这二人？"

逍遥摇头："我不懂什么道法。"

"公子何必自谦？"周琰眼中闪着精光，"方才最后两问，玄真道长尚未作答，公子就已断言要败，必是看出了其中关窍。"

周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压低声音道："逍遥公子若能出面赢下此局，我不但告知公主内幕，还能教你破局之法，如何？"

逍遥定定看着周琰，对方神色认真，不似作伪。他轻叹一声："你看人真准。"

不等周琰反应，逍遥已大步走向场中。周琰怔了怔，随即失笑摇头："当真是个妙人。"

逍遥先向四周众人拱手一礼，又对玄真道长深深一揖，这才转向两位僧人："道长身体不适，这第三问，便由在下代答如何？"

慧明眯起眼睛："你是何人？"

"中原之人。"逍遥负手而立，衣袂在寒风中轻扬，"大师既是来中原问道，我这个中原人作答，有何不妥？"

"你非道门中人，懂什么道法？"慧明冷笑。

逍遥不紧不慢地反问："原来在贵国，只有佛门中人懂佛法，佛门之外便不算人了？"

围观众人哄然大笑，几个书生更是高声叫好。慧明脸色涨红，手中念珠捏得咯咯作响。

慧空按住师弟肩膀，沉声道："那便请公子指教。"

"道长所居道观，乃朝廷敕建；所着法衣，乃信众供奉。"逍遥拾起玄真跌落的白玉拂尘，轻轻拂去尘埃，"《道德经》有云"圣人被褐怀玉"，这"褐"字说的可是粗布衣裳？非也。"他忽然将拂尘往地上一顿，"说的是圣人不拘外物！"

声如金玉，震得满场寂静。

"好！"周琰突然击掌，从人群中走出，"逍遥公子此解，当浮一大白！"

慧空眉头紧锁，突然双手结印："第四问！《道德经》言"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如今施主在此高谈阔论，岂非自相矛盾？"

场中霎时寂静。这问题如毒蛇吐信——若逍遥回答，便是"言者不知"；若不答，又等于认输。

周琰攥紧了扇骨。却见逍遥忽然拾起地上一截枯枝，在雪地上画了个圆。

"大师请看，"他踢散积雪露出泥土，"我说这是"圆"，实则不过是枯枝画痕。真正的圆在天地方寸间，何须言说？"枯枝轻点慧空胸口，"知者心中自有乾坤，今日论道，不过是指月之指。"

慧空倒退半步，这"指月"之喻分明是佛门公案，却被对方反用来破局！

"第五问！"慧明急声喝道，"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既真假难辨，修道何用？"

逍遥突然夺过周琰手中折扇，"啪"地展开：

"好问题！"扇面泼墨山水间题着"大梦谁先觉"五字，"我且问大师，若你此刻是在梦中见我，可会觉得掌心疼痛？"话音未落，扇骨已重重敲在慧明手背。

"哎哟！"慧明痛呼。

"疼就对了。"逍遥收扇轻笑，"梦蝶之喻是为破执，大师却拿来否定修行，岂非买椟还珠？"

"彩！"围观人群爆发出喝彩。几位老学究激动得胡子直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妙极！"

"妙啊！"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这不是陛下亲封的逍遥清平子爵吗？果然英雄出少年！"

"原来是子爵大人！"

"连玄真道长都败下阵来，竟被子爵大人连破三问！"

慧空刚要开口抛出第六问，逍遥突然抡起拳头，一记直拳重重砸在他鼻梁上！

"砰！"

慧空踉跄后退数步，两道鼻血顿时流了下来。

"你！"慧明惊怒交加，"堂堂子爵，怎可动手打人？！"

逍遥甩了甩手腕，咧嘴一笑："前面三问，我好好回答是给你们面子。你们倒得寸进尺了？"他活动了下指关节，"道家讲究顺应本心，我现在心里就想揍你们，那就顺应本心动手咯。"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纷纷转头看向玄真道长。

"道长，道家...真是这么修本心的？"一个书生弱弱问道。

玄真道长嘴角抽了抽，瞥了眼逍遥，又看了看满脸是血的慧空，突然正色道："无量天尊！确实如此。我道家追寻本真，不爽就骂，生气就打，主打一个念头通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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