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起吧

清荷突然拽住逍遥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大哥，咱们也回京城吧？"见逍遥挑眉，她急急补充："眼看就要年节了，爷爷肯定备了好多松子糖等着呢！"

逍遥正想拒绝，却见小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要是冷月姐姐被关小黑屋..."她做了个劈手刀的动作，"咱们劫狱也方便呀！"

"胡闹！"逍遥弹了下她的额头，却忍不住望向官道——那里扬起的尘土还未散尽。檐下铁马叮咚，像是催促游子归家的铃音。

逍遥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望着官道上渐渐消散的车辙印，让他想起离京时祖父复杂的神情，他其实不太想回到那个所谓的家。

"大哥？"清荷扯了扯他的袖子，怀里抱着个歪歪扭扭系着的小包袱，"咱们现在出发，说不定还能和冷月姐姐同行呢！"

逍遥看着清荷怀里鼓鼓囊囊的包袱，那歪歪扭扭的系带明显是她自己胡乱打的。他叹了口气，"...好。"逍遥终是松了口，转身对程县令拱手，"劳烦大人备辆马车。"

程县令的嘴角耷拉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捻着官袍袖口的褶皱："本官原想着当初请公子来时来不及设宴。"他声音低了几分，"此案多亏子爵才能告破，正打算设宴答谢一番，顺便补上接风洗尘的宴席。"

"县令大人言重了。"逍遥笑着摆手，衣袖带起一阵微风，"来日方长，这顿饭我可是记在账上了。"他故意眨眨眼，"蹭饭这种事，我最在行。"

程县令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眼角挤出几道皱纹："那下官就不耽搁二位收拾行装了。"他拱手还礼，"马车即刻备好，定挑最稳当的辕马。"

逍遥郑重作揖："多谢大人周全。"

清荷躲在兄长身后，揪着他的衣角探出脑袋："谢谢县令大人~"声音软糯得像刚蒸好的桂花糕。

清荷像只小麻雀似的不停催促，逍遥只得草草收拾了几件要紧物件。当他抱着包袱踏出门槛时，县令安排的马车已候在院中，辕马正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惊起了路边的麻雀。不多时，前方出现了公主马车的轮廓，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你们怎么来了？"赵冷月撩开车帘询问。

"我们要回家过年呀！"清荷半个身子探出车窗，险些栽下去，被逍遥一把拽住后衣领。

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像看透了什么似的。她轻轻放下车帘前，逍遥分明听见一句带着笑意的低语："...跟得倒挺紧。"

两辆马车的影子在官道上渐渐重合，向着京城方向拖出长长的轨迹。

京城的初雪还未化尽，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过南门鎏金的匾额。一辆朱轮华盖直奔皇城，另一辆青篷马车则拐进了城东的方府巷。

"少爷！小姐！"方府门房老张跌跌撞撞地迎出来，棉鞋在雪地上踩出凌乱的脚印。他伸手要接包袱，却被清荷怀里一堆花花绿绿的匣子晃花了眼，会叫的泥娃娃、描金漆的九连环，还有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似乎是西街王婆家的臭豆腐？

逍遥掸了掸衣袖上的雪粒："爷爷在书房？"

"在的在的！"老张朝身后小厮使眼色，"老爷这几日总盯着少爷的《水调歌头》临帖..."话没说完，清荷已经像只花蝴蝶似的扑进院内。

"笃笃"——逍遥轻叩书房雕花木门，漆面有些剥落的地方露出深褐色的木纹。

"进来。"

清荷抢先推开门，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内，将飞舞的尘埃映得清晰可见："爷爷！我们回来啦！"

方老太爷手中的狼毫笔"啪"地落在宣纸上，墨迹晕开成一朵黑梅。他颤巍巍地站起身，老花镜滑到鼻尖："让爷爷看看..."枯瘦的手指抚过清荷的脸颊，又在逍遥肩上重重一捏，"好，好，没瘦。"

"快！去请二老爷和夫人来！"老太爷朝门外喊完，一手拉一个往正厅走。清荷像只小麻雀似的蹦跳着："爷爷你不知道，大哥在青林县可威风了！那首《明月几时有》把新科状元气得哑口无言，就在前几天还破了一桩连环杀人案......"

逍遥落后半步，看着祖父绛紫色袍角沾到的墨渍，老人此刻浑然不觉。

好，好，回来了就好..."老太爷笑得眼角堆起深深的沟壑，枯瘦的手掌在逍遥手背上拍了拍。逍遥注意到祖父手背上的老年斑比半年前更多了，像枯叶上的霉点。

三人缓步穿过回廊时，老太爷的柺杖在青石板上敲出迟缓的"笃笃"声。等他们来到正厅，二叔方承泽一家早已候在那里。

"爹爹！娘亲！哥哥！"清荷像只欢快的小云雀，提着裙摆就扑向二婶王氏。她转身从丫鬟手里接过包袱，献宝似的往外掏礼物："祖父的紫砂壶是特意找宜兴师傅定制的...娘亲的珍珠簪子镶了南海珠子..."

待清荷发完礼物，逍遥这才整了整衣襟上前行礼。二叔方承泽的手掌重重落在他肩上，力道大得让逍遥暗自咬了咬牙。

"怎么还是这副瘦骨嶙峋的模样？"二叔皱着眉，"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二婶王氏捏着绣帕凑过来，身上浓郁的檀香熏得逍遥喉头发紧："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今晚让厨房炖个当归乌鸡..."她突然拽过正在偷吃桂花糖的方景明，"没规矩的，见着大哥也不叫人！"

十六岁的少年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大哥。"嘴角还沾着糖渣。

老太爷坐在主位上，看着满堂儿孙其乐融融的景象，眼中浮现欣慰之色。他缓缓开口问道："逍遥啊，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

话音刚落，厅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逍遥身上。逍遥望着祖父日渐花白的鬓角，那发丝间还夹杂着几缕未干的墨痕——想必是方才在书房练字时沾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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