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国舅

衙役们用白布将尸体包裹妥当，两名差役一前一后抬着担架出了房门。程颐掸了掸官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逍遥道："先回衙门吧。"

细雨打湿了青石街道。逍遥沉默地走着，身后传来衙役们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这凶手到底图什么？"

"专挑青楼女子下手，怕不是被哪个姐儿伤过..."

"还非得摆成照镜子的模样，莫不是要让她们死后都不得安生？"

逍遥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那个说话的年轻衙役："前三个死者，也都是对着镜子？"

那衙役被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回、回大人的话，是...都是对着镜子..."

程颐快步上前："逍遥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民间有传说，人死后若照镜子，魂魄会被困在镜中，永世不得超生。"逍遥眯起眼睛，"凶手特意将尸体摆成这般模样，恐怕不止是为了泄愤。"

县令捻着胡须："你是说...凶手信这个？"

"不止是信，怕是恨极了这些女子。"逍遥沉声道，"大人可还记得我上次请你查的那份名单？近期来青林县的富商，或是刚来此地的人，其中可有被青楼女子所伤的？"

程颐若有所思："待回衙门再细说。"

一行人转过街角，县衙的灯笼在雨幕中泛着朦胧的光。

一行人回到县衙，程颐命人取来名册，双手递给逍遥："这是自第一起命案后，仍在青林县的外来富商及本地常出入花楼者的名录。"

逍遥接过名册，指尖划过一个个墨迹未干的名字。行商、匠人、乡绅......他眉头微蹙，这些人的背景看似寻常，只能逐一排查了。

正思索间，县衙大门被猛地推开。一名身着锦缎华服的男子昂首而入，腰间玉佩叮当作响，身后两名带刀侍卫目光如电。

"程县令！"男子一声冷喝，"命案未破，倒有闲心在此与人闲谈？"

程颐脸色骤变，慌忙起身行礼："下官参见国舅爷！"他衣袖微颤，低声道："这位是陛下亲封的逍遥子爵，下官特请来协助破案。"

赵明德——当朝皇妃胞弟，因皇妃受宠被封为国舅，目光如刀般扫过逍遥，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子爵？"他踱步上前，金线绣制的靴尖几乎踩到逍遥的衣摆，"本爵怎么不记得，朝中有这么号人物？"

他转向程县令，眼中寒光闪烁："程大人可知道，菁菁是本爵的心头好。若不能尽快抓住凶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在案几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下官明白，定当竭尽全力..."程颐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赵明德突然转头，阴鸷的目光直刺逍遥："某些来路不明之人，程大人还是离远些好。"

程颐喉结滚动，突然挺直腰板："国舅爷容禀，逍遥大人确是陛下亲封..."

"放肆！"赵明德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盏震落在地摔得粉碎，"本爵乃皇亲国戚，还要敬他一个区区子爵？他配吗？！"

堂内空气凝滞，程颐额角的冷汗滑落，逍遥指节捏得发白，却强忍着没有动作。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府衙大门被轻轻推开。赵冷月一袭墨色劲装，腰间悬剑，带着清荷缓步而入。她目光扫过战战兢兢的县令，又落在逍遥紧绷的侧脸上，最后转向那名华服男子，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国舅赵明德见两名女子未经通报便闯入，当即怒喝："哪里来的野丫头？府衙重地，也是你们能随便进的？"

程颐硬着头皮上前："国舅爷息怒，这位是逍遥子爵的妹妹清荷姑娘，这位是......"

"本爵管她是谁！"赵明德冷笑，"程县令，你这府衙是菜市口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话音未落，赵冷月眼神骤然一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儿指手画脚？"

赵明德一愣，随即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好胆！你可知本爵是谁？当朝皇妃的亲弟弟！国舅爷！"他狞笑着上下打量冷月，"现在跪下磕头认错，再陪本爵一晚，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刹那间，堂内死寂。

赵冷月眸中寒光一闪，未等众人反应，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

"砰！"

一记凌厉的侧踢狠狠踹在赵明德胸口，这位国舅爷当即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公堂立柱上。翡翠扳指脱手飞出，在青砖地面摔得粉碎。

"护、护驾！"赵明德蜷缩在地哀嚎。

两名带刀侍卫刚抽刀出鞘，赵冷月已旋身迎上。剑未出鞘，仅以剑柄连点两人手腕要穴，钢刀接连坠地。最后一个旋身回踢，侍卫们已倒作一团。

衣袂尚未落定，赵冷月已一脚踏在赵明德胸口。铮然剑鸣中，三尺青锋抵住他咽喉。

"现在知道怕了？"剑尖挑起国舅下巴，赵冷月冷笑，"方才不是要本姑娘陪夜么？"

赵明德面如金纸，喉结在剑锋下颤抖："姑、姑娘三思...诛九族的大罪..."

"诛九族？"剑刃轻轻划过，一缕头发飘落，"你猜是圣旨来得快，还是我的剑快？"

堂下程颐早已瘫软在地，官帽歪斜："造、造反...这是要满门抄斩啊..."

"快、快让这位姑娘住手！"程颐瘫坐在地上，官袍都被冷汗浸透，声音发颤，"现在停手，本官还能周旋......"

逍遥叹了口气，伸手将县令扶起，低声道："程大人不必惊慌，这位姑娘的来头......恐怕比国舅爷还要大些。"

程颐一愣，脸色更白了："比国舅还大？那岂不是......"

逍遥没再多说，只是转头看向赵冷月，无奈道："赵姑娘，亮个身份吧，不然这事真不好收场了。"

赵明德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

赵冷月冷哼一声，收剑归鞘，随后从腰间取出一枚鎏金令牌，随手一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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