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投鼠忌器
阿曦的坦白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三个男人的心上。
万年寻觅的狂喜尚未完全消化,就被“她不止有我一个”这个残酷却又无法责怪于她的事实迎面痛击。
巨大的失落、茫然、以及一种被命运戏弄的荒谬感瞬间冲散了重逢的喜悦。
他们是何等骄傲的存在?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纵横一世的人物?
苦苦等待万载,却发现挚爱并非独属于自己,这份冲击足以让任何骄傲碎裂。
更何况,他们在这个世界,因命运轨迹相似、实力相当,早已是惺惺相惜的友人。
此刻却……竟成了情敌?这关系瞬间变得无比尴尬和复杂。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般的沉默,火药味浓烈得几乎要爆炸,但那怒火的对象,却奇异地从彼此身上,率先转移了。
孙悟空猛地攥紧了金箍棒,指节咔咔作响,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被戏耍的暴怒:“……所以,是那天道老儿,吞了俺老孙的功德,却办砸了事?还把俺的曦儿弄得这般痛苦?!”
哪吒周身烈焰“轰”地腾起,火尖枪已然在手,赤瞳怒视苍穹:“它敢耍我们!拿了我们的东西,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还……还……”
他还想说“还让我们变成这样”,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只剩下一腔想要焚尽一切的怒火。
杨戬额间天眼银光爆闪,冰冷的面容上寒意更甚,三尖两刃刀发出低沉的嗡鸣:“交易未完,便属欺诈。它既贪图功德,又无力履约,合该付出代价。”
他的逻辑最直接,既然问题出在世界意志违约上,那就找它算账!
三股滔天的煞气冲天而起,目标明确地锁定了冥冥之中那贪心又办事不利的天道意志!
他们急需一个发泄口,而这坑了他们所有人的天道,无疑是最好的靶子!
然而,就在他们气势汹汹,几乎要联手撕开空间去找天道算账之时——
“嗡——!”
一股无比恐怖、浩瀚、带着极致愤怒和委屈的威压骤然降临!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了下来,直接锁定了这片焦土!
“噗——!”阿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她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像是被无数只无形巨手抓住,疯狂地撕扯,要将她从这具刚刚适应的身体里硬生生拽出去!
那痛苦远超雷劫,直达灵魂本源!
她连一声痛呼都未能发出,眼睛一闭,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瞬间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曦儿!!”“姐姐!!”“小猫!!”
三人大惊失色,慌忙接住她软倒的身子,输入法力的手都带着颤抖。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蛮横的世界之力正在攻击她最根本的魂魄!
苍穹之上,响起一道沉闷、愤怒、甚至带着点气急败坏和委屈的宏大声音,如同万雷齐鸣:
【够了!你们三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若非吾响应尔等祈求,你们焉能再见到她?!】
【吾的闺女都跑了!功德也没捞着!本源也交易出去了一半!现在你们还想联手拆了吾的家不成?!】
【告诉你们!这具身体是吾闺女的!这魂魄也是吾与那劳什子系统交易才拉来的!若再敢对吾不敬,妄图动手——】
天道意志的声音变得极其凶狠,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吾现在就撕破脸皮,拼着受损,也要把她的魂魄彻底扔出这个世界!大家谁都别想好过!一起完蛋!】
孙悟空、哪吒、杨戬三人瞬间僵住,所有动作、所有怒火都被硬生生掐断在了喉咙里!
投鼠忌器!
他们毫不怀疑这个已经急眼的天道能干出这种鱼死网破的事来!
金光、赤芒、清辉瞬间全部收敛,三人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更加小心翼翼地将法力转化为最温和的滋养模式,护住阿曦那正在被天道意志威胁撕扯的脆弱魂魄,生怕自己的任何一点力量刺激到那个发疯的天道。
滔天的怒火和醋意被更大的恐慌强行压下。
他们找到了她,却仿佛落入了一个更艰难的困局。
动手?天道就撕票。不动手?难道就任由这坑了他们的天道继续拿捏?
三个男人的脸色难看至极,如同吞了苍蝇般憋屈,却不得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被迫地站在了同一阵线上——保护阿曦的魂魄,绝不能让她再被送走或损伤!
而那个该死的、贪心的、又怂又刚的天道,此刻正用阿曦的魂魄作为最大的人质,威胁着三位洪荒顶级战力。
场面一时陷入了极其诡异的僵持。
杨戬最先压下翻腾的心绪与怒火,他迅速判断出局势——与天道硬碰硬,受伤的只会是此刻魂魄受制、脆弱无比的阿曦。
“够了。”他声音冷冽,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她的魂魄,疗愈伤势。其他事,容后再说。”
他动作轻柔却坚定地将昏迷的阿曦打横抱起,用自己宽大的玄氅将她裹紧,冰冷的视线扫过孙悟空和哪吒。
孙悟空金眸中的暴戾未散,龇牙欲斥,但看到阿曦苍白如纸的脸和唇边的血迹,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声暴躁的低吼,拳头狠狠砸向旁边的焦土,砸出一个深坑。
他终究是没阻拦,只是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哪吒急得眼睛更红了,火尖枪收起,想上前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焦灼地围着杨戬转了小半圈,混天绫无意识地缠紧了自己的手臂,声音发哽:“那、那快去疗伤!去哪里?去我的东海之滨,师尊替我在那布下仙池莲台,最能温养魂魄!”
“呵,”孙悟空立刻冷嗤一声,站起身,金箍棒扛在肩上,“煞气未净,怎比得上俺老孙的花果山水帘洞?洞天福地,灵气充沛,更有老孙的猴儿们看护,最是安全!”
杨戬步伐未停,一边谨慎地用自己的法力护住阿曦心脉,一边淡声否定:“花果山目标太大,易生事端。灌江口真君神殿设有禁制,清静无人扰,更适宜静养。”
“你那神殿冷飕飕的跟冰窟一样,怎么养伤?”孙悟空立刻反驳。
“总好过你那满是猴骚味的山洞!”哪吒不甘示弱地顶回去。“你说什么?想打架吗?!”“打就打!怕你不成!”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几乎又要动起手来,杨戬眉头紧蹙,沉声道:“都闭嘴!想再引来天道注意吗?”
这话如同冷水浇头,让两人瞬间冷静了几分,但依旧互不服气地瞪着对方。
三人带着阿曦,一时竟不知该去往何处,僵持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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