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算计落空
官差一走，客栈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陆文倩瘫坐在地上，嘴里翻来覆去只念叨着一句话：“我的珠宝……我的嫁妆啊……”
陆景轩站在一旁，脸色铁青，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本想借此机会将虞婉宁拖下水，让她背上一个治家不严、府内失窃的罪名，谁知那府丞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三言两语就将矛头直指陆莹，让他所有的算计都落了空。
“都怪你！”陆文倩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陆景轩面前，抬手就去捶他的胸口，“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报官！报官！现在好了吧？我的珠宝打了水漂，陆家的脸也在整个京城丢了个干净！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陆景轩被她捶得一个踉跄，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一把挥开她的手，怒吼道：“我的主意？姑母，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在顺天府的衙役面前哭着喊着，非要把事情闹大的？我本想把水搅浑，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陆莹偷了你的东西！”
“我……”陆文倩被他吼得一愣，随即更尖利地叫嚷起来，“那还不是因为你没用！你要是能从虞婉宁那个贱人手里把管家权拿回来，莹莹会缺钱吗？我会丢东西吗？说到底，都是你这个长子没本事！”
“我没本事？”陆景轩气得笑出了声，“姑母，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除了哭天抢地、胡搅蛮缠，你还会做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两人就在客栈的房间里，当着下人的面，，彻底撕破了脸皮。
……
将军府，虞婉宁的院子里。
翠桃端着新沏的六安瓜片进来，一边给虞婉宁续上茶，一边绘声绘色地学着外面的动静。
“夫人，您是没听见，二姑奶奶和大学士在府门口就吵起来了，那叫一个精彩。现在两人都回了院子，还在砸东西呢！”
虞婉宁正拿着一把小剪刀，修剪着一盆兰花的叶片，闻言，手都没抖一下。
“狗咬狗，一嘴毛，有什么好听的。”她剪去一片枯黄的叶子，语气平淡，“让他们吵去，吵累了自然就消停了。”
翠桃看着自家主子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环扣一环的，把陆家这几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们自乱阵脚，互相撕咬，偏偏夫人自己还能摘得干干净净。
这手段，实在是高！
次日，陆景轩顶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去了衙门。
他心里烦躁至极，却还记着虞婉宁那句无心的提醒。虽然觉得那女人不安好心，但眼下，这确实是找到陆莹的唯一线索。
他调出今年恩科所有应试学子的名册，一页页地翻找。
当林子然映入眼帘时，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来的。
籍贯：江南，苏州府。
一个时辰后，陆景轩便带着几个官差，连同被他从府里强行拽出来的陆文倩，一行人快马加鞭，直奔城外而去。
虞婉宁几乎是同时收到了消息。
“夫人，大少爷查到了那个书生的籍贯，已经带着官差出城，往南边的破庙去了！”
虞婉宁放下手中的账册，站起身。
“备车。”她吩咐道，“这么热闹的戏，不亲眼去瞧瞧，岂不可惜？”
城南的破山神庙，四处漏风，神像的脑袋都掉了一半。
陆景轩带着人踹开庙门时，陆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正蹲在地上，用几块破砖搭起的简易灶台生火，浓烟呛得她眼泪直流，脸上也沾了黑灰，哪里还有半分将军府小姐的娇贵模样。
听到动静，她猛地回头，当看到门口站着的陆景轩、陆文倩，尤其是他们身后那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役，以及最后从马车上缓缓走下的虞婉宁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是滔天的愤怒。
她丢下手里的柴火，猛地站起来，几步冲到庙门口，不是对着自己的兄长和姑母，而是直直地冲着虞婉宁。
“是不是你！虞婉宁！”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是不是你告的官？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非要把我逼死你才甘心是不是！”
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那一个。
虞婉宁站在马车旁，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用帕子轻轻拂去衣角沾上的一点灰尘。
“我？”她终于开了口，“陆莹，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抬起头，平静地迎上陆莹那喷火的视线。
“是你的好姑母，陆文倩，”她说着，还特意朝旁边脸色煞白的陆文倩瞥了一眼，“丢了她压箱底的上千两珠宝嫁妆，哭着喊着去顺天府报的官。官差查来查去，查到了你头上，我不过是闲来无事，跟着来看看，你究竟把自己作践成了什么样。”
“至于你，”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我懒得管。”
陆莹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她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猛地转头看向陆文倩和陆景轩。
“姑母？大哥？她……她说的是真的？”
陆文倩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虞婉宁会当众把这事说出来。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连忙换上一副慈爱心痛的表情，上前想要拉陆莹的手。
“莹莹啊，我的好侄女，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快跟姑母回家吧！”她挤出几滴眼泪，开始妆模作样地哭诉，“什么珠宝不珠宝的，那都是身外之物！姑母不怪你，给你就给你了！只要你平安回来，姑母什么都不要了！”
这番话，听得旁边的官差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陆莹却猛地甩开她的手，尖叫道：“谁要你的东西！我没有偷！我是凭自己本事拿的！”
她死不悔改，又扭头对着陆景轩哭喊：“大哥！你告诉她，我不要回去！我死也要跟子然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个清瘦的身影从庙外走了进来。
是林子然。
他怀里揣着两个已经冷硬发黄的麦麸馍馍，看到庙里这么多人，先是一愣，随即立刻上前，将陆莹护在自己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对莹莹做什么？”
陆景轩看着眼前这个小白脸，看着他怀里那两个连狗都不吃的馍馍，再看看自己那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蠢妹妹，胸中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上前一步，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林子然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破庙里回荡。
林子然一个文弱书生，哪里经得住他这一巴掌，当即被打得跌倒在地，嘴角立刻见了血，怀里的两个馍馍也滚落到尘土里。
“子然！”陆莹惊叫一声，扑过去将他扶住。
“你还有脸护着他？”陆景轩指着陆莹的鼻子，破口大骂，“陆莹，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是为了谁？为了这么个连饭都吃不起的废物，你偷家里的钱，偷姑母的嫁妆，你还要不要脸！”
“我们陆家的脸，几代人挣下的清名，全都被你这个贱人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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