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棋局（重点）

（划重点了，在座各位自行研究）

京城的秋日，天高云淡，澄澈如洗。赵家那座历经风雨的四合院静静地坐落在一条僻静的胡同里，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院中，几株老槐树撑开华盖，枝叶间漏下细碎的金光，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

一架已经有些年头的葡萄藤，依旧顽强地攀在架子上，垂挂着几串晚熟的、紫得发黑的果实。

庭院中央的石桌旁，三位老人围坐。桌上，一副色泽沉郁的紫檀木象棋已经摆开，棋子温润，显然是常年摩挲的旧物。

赵振邦执红，缓缓推过一門炮，架在中路，声音平和听不出波澜：“将军。”

陈建军眉头微蹙，盯着棋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黑“車”。

沉吟道：“这步棋……走得急了点。年纪轻的'帅'，锐气是足，总想着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却不知，有时候，'稳'字更重要。”

他话中所指，并非棋局，而是远在汉江，那位刚刚执掌一省、年富力强的“帅”。

一旁观战的赵继征，虽已退休，腰杆却依旧挺得笔直，带着军旅生涯刻下的烙印。

他闻言，拿起那个被将军的“黑将”，在掌心掂了掂，朗声笑道：“老陈，你这话我倒不完全赞同。速战速决有什么不好？总比那些瞻前顾后、错失战机的人强！再说了，”

他将“将”放回原位，语气笃定，“这棋盘上，看似凶险，难道就没有保帅的法子？飞象、垫马，总有化解之道。关键看执棋的人，懂不懂得运用，有没有那个魄力！”

三个老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棋盘上的“帅”，说的自然是赵立春。

他那股敢闯敢干的劲头，既是优势，也让他们这些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人，隐隐有些担忧。

一阵微风吹过，几片槐树叶打着旋儿飘落，恰好落在石桌一角。

赵振邦没有去拂，目光依旧停留在棋盘上，仿佛随口提起：“听说，瑞龙那孩子捣鼓的那个研究所，最近在什么……高端芯片设计上，又有了新突破。年轻人，不走寻常路，也好。”

他轻轻挪动了一个“相”，看似护住中路，实则意味深长。“和裴家那丫头，听说也处得不错，志同道合，是件好事。”

陈建军立刻会意，他是老纪检出身，看问题更加注重关联与影响。

他移动一個“卒”过河，接口道：“嗯，科研这条路，踏实，干净，于国于家都有利。有个好姻缘，更是锦上添花。裴一弘如今也在京城，两家走得近些，彼此有个照应，总是好的。”

这话说得隐晦，但在座的人都明白，赵瑞龙在科技界的成就和与裴家的联姻，如同在棋盘之外，为赵立春布下了一着有力的“闲棋”，是一份无形而坚实的助力。

“这盘棋，布局阶段才刚刚开始啊。”赵振邦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棋盘，望向更远的地方。

“有些'帅'，年纪是轻了些，资历是浅了些，容易引人注目，也容易被人掂量。但好在，根基还算稳固，过往的几步棋，走得也还算扎实。”

他指的是赵立春在汉江实实在在的政绩，“只要后续不犯方向性的错误，不走漏关键的步子，耐着性子往下走，前景……还是可以期待的。”

赵继征拿起一个“車”，这枚棋威力巨大，但往往也需要其他棋子配合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他在空中虚划了一条线，语气带着军人的果断：“咱们这些老家伙，虽然退下来了，棋力不如当年，但看着这棋盘，总免不了要多几句嘴。该保的'帅'，那是一定要保的！该清的'障碍'，也得提前看清楚。”

他意指他们这些老一辈，虽然不在其位，但仍需动用残余的影响力，为赵立春扫清前路上可能存在的、盘外的麻烦。

陈建军点点头，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语气变得更加深沉：“是啊，棋盘有棋盘的规矩，有些情分，有些渊源，该记着的，明眼人都会记着。这是道义，也是规矩。”

这话几乎挑明了。他们都清楚，石书记对赵立春的赏识与关照，很大程度上源于对已故赵刚那份深厚的香火情与敬意。

赵刚这位开国功勋留下的政治遗产和人情网络，是赵家最独特的“护身符”，这份香火情，在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让石远在权衡时，心自然会稍稍偏向赵立春一分。

“咱们啊，”赵振邦最终将手中的“马”跳到一个新的位置，完成了布局阶段的一步关键调整，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

“也就是看看棋，养养花，图个清静。偶尔看到棋盘边上落了灰，长了草，顺手清理清理，别让这些东西碍了下棋人的眼，乱了他们的心神，也就够了。”

三个老人不再言语，专注于棋局，时而落子清脆，时而沉吟不语。

阳光缓缓移动，将他们的身影拉长。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棋子落盘的微响和偶尔的鸟鸣。

但他们之间流动的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深沉的家国情怀，却比任何激昂的言语都更有力量。

这一局棋，下得很慢，很稳。就像他们对赵立春的期待，不追求一时得失，而要谋一个长远的未来。

他们深知，赵立春选择的这条路，如同过河的卒子，只能勇往直前，没有退路。

成功了，自然是光耀门楣，泽被后世；失败了，便是前功尽弃。

但与其他几家竞争者相比，赵家终究是多了一份底气与回旋的余地。

既有石远书记这份沉甸甸的香火情作为潜在的奥援，又有赵瑞龙在科技领域开辟的、不依赖于传统政治资源的“第二战场”。

棋局终了，未分胜负。三人起身，在院子里缓缓踱步，活动着有些僵硬的筋骨。

赵振邦走到那架葡萄藤下，伸手托起一串沉甸甸的果实，对着阳光看了看，轻声对跟上来的陈建军和赵继征说：“明天，天气若好，该给这几株老菊施肥了。根茎壮了，明年开的花，才能经得起风雨。”

陈建军和赵继征闻言，皆是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有些事，点到即止；有些路，终究要靠当事人自己去走，去闯。

他们这些已经退居幕后的“老骨头”，要做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动用积攒一生的智慧与人脉，如同园丁施肥除草一般，为后来人扫清障碍，营造环境，让这条路，能走得更稳当，更顺畅一些。

秋风吹过，卷起几片金色的槐树叶，在空中旋舞。而在千里之外的汉江，一场新的、更为复杂的棋局，才刚刚在赵立春面前，展开恢弘的画卷。

他执子在手，能否下出一盘无愧于时代、无愧于家族期待的精彩好棋，尚需时间来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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