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要多加注意

一品烩的包厢临窗而立，窗外是艺术中心的后花园，几株垂丝海棠开得正盛。

方棠的旗袍在阳光下泛着靛青色的光泽，衬得肌肤如雪。

她低头翻阅合同，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指尖偶尔在某条条款上轻轻停顿，木簪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张建国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龙井的清香在舌尖晕开。

他按照苏婉的指示，没有急着催促，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海棠，仿佛真的只是来品茶赏景。

“张董。”

方棠终于抬起头，杏眼中含着几分审慎，“这份合同比我想象中要优厚。”

“方老师值得。”

张建国放下茶盏，声音低沉而诚恳，“华夏天工看重的是方氏绣坊的传承价值，而非短期利益。”

方棠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合同边缘摩挲，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张董为什么对传统工艺这么执着？”

这个问题不在苏婉预先准备的答案列表里。

张建国微微一怔，脑海中闪过儿时跟着村里老木匠学手艺的画面，那些粗糙的手掌和刨花的木香……

“我父亲是木匠。”

他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小时候看他打家具，一凿一刨都是有讲究的。后来我去了工地，再后来做生意，总想着……这些东西不能丢。”

方棠的目光闪动，唇角微微上扬：“没想到张董有这样的故事。”

服务员恰在此时上菜，蟹粉豆腐金黄鲜嫩，龙井虾仁晶莹剔透。

方棠夹了一筷豆腐，轻声道：“其实我父亲生前也常说，刺绣和木工一样，都是‘匠’。”

张建国眼前一亮：“就是这个道理！”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骤然轻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张建国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这次是白婧的消息：【下午三点，基金会见？】

方棠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分神，但这次她没问，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茶。

张建国快速回复：【没问题，我准时到。】发完又补充了一句：【需要我去接你吗？】

白婧的回复简洁利落：【不用，我自己过去。】

他收起手机，抬头正对上方棠似笑非笑的眼神。

“又是那位‘侄女’？”她轻飘飘地问。

张建国耳根一热，干咳一声：“不，是工作上的事。”

方棠没再追问，转而谈起合同细节：“关于艺术总监的职责范围，我想再确认一下……”

午餐在融洽的氛围中结束。临别时，方棠主动伸出手：“张董，合作愉快。”

张建国握住她的手，触感微凉而柔软：“合作愉快。”

方棠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压，随即松开，靛青色的身影翩然离去，只余一缕淡淡的檀香。

耳麦里，苏婉的声音适时响起：“怎么样，好感度有多少？”

“刚刚看了，当前好感度28。”

“真是不错的开局。”苏婉的声音带着玩味，“张先生若是一开始选方棠，说不定现在已经获得一份黑科技了！”

“这……这也不一定吧。”张建国略显局促地轻咳一声，眼神不自然地飘向窗外。

沈冰修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么现在，我们是直接去基金会，还是……”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先去看看那位望眼欲穿等着冰糖草莓的小侄女？”

张建国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半。

“基金会还有时间，先给温雅送冰糖草莓去吧。”

张建国匆匆赶到泉城大学时，温雅正在琴房外的草坪上练习背风巷。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她白色连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抬头看见张建国手中的糖葫芦，琴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张叔！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温雅惊喜的小跑着迎上来，珍珠发卡随着她的动作闪闪发亮，“竟然真的有五串！”

张建国将糖葫芦递过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想着你这小馋猫等着吃，一忙完工作就过来了，答应你的事，当然要做到。”

温雅接过糖葫芦的竹签，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奖励你的！”

她红着脸退后半步，却又忍不住凑近闻了闻糖衣的甜香，“不过这也太多了……张叔也吃！”

她将第一颗草莓递到张建国嘴边，糖衣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张建国低头咬住，糖渣沾在唇边。

温雅轻笑一声，用指尖轻轻替他擦去，却在收回手的瞬间被他握住手腕。

两人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你一颗我一颗地分享着糖葫芦。

温雅不时偷瞄张建国的侧脸，珍珠耳坠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当吃到第三串时，她忽然将头靠在张建国肩上。

“甜吗？”她小声问，发丝间的栀子花香萦绕在张建国鼻尖。

“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糖葫芦竹签。

温雅忽然转身，双手捧住他的脸：“那……再尝尝更甜的。”

她闭上眼，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轻轻吻上他的唇。

糖衣在两人唇间融化，草莓的酸甜气息交织。

张建国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腰间。

温雅的发丝被风吹起，扫过他的脖颈，痒痒的触感让他喉结滚动。

当时钟指向两点二十，温雅突然从温存中惊醒：“张叔，你下午是不是还有事？”

张建国看了眼手表，不舍地松开环住她的手：“嗯，基金会有个会议，我该走了。”

温雅咬着下唇，手指绞着裙摆，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工作要紧，张叔去忙吧。”

她起身替他整理歪掉的领带，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喉结，“晚上……还来吗？”

“不确定，到时候我跟你说。”

张建国握住她微凉的手，在她掌心轻轻一吻，“到时候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带。”

温雅突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好吧，那让我在抱一会儿！”

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前，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直到十分钟后，温雅才松开手。

红旗车缓缓驶离校园，温雅站在梧桐树下挥手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渐渐变小。

张建国刚关上车门，沈冰就从副驾驶扔来一个纸袋。

“换掉。”

她头也不回地启动车子，军靴踩下油门，“衬衫领口有草莓糖渍，身上全是栀子花香。”

张建国低头嗅了嗅衣领，果然闻到温雅发间的甜香。

耳麦里传来苏婉略带调侃的低语：“白医生可是专业医师，嗅觉比警犬还灵敏，你以后可要多加注意。”

张建国接过衣服时，指节不自然地绷紧，黝黑的脸庞泛起一层薄红，声音压得极低：“明白了，我……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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