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乌巢？不，我半路等着他
韩猛奉命劫粮的消息，如同一条阴险的毒蛇，悄然游入曹军大营，被送到了曹操的案头。
密报上不仅清晰地写着韩猛的任务，甚至对其可能选择的迂回路线、出动兵力（五千轻骑）以及大致时间都有详尽的描述。
曹操看着这份情报，脸上非但没有担忧，反而露出了一种猎人发现猎物踏入陷阱的从容笑意。
他将情报递给身旁的郭嘉和荀攸。
“袁本初技穷矣。”郭嘉扫了一眼，轻蔑一笑，
“正面攻坚受挫，土山被毁，便想行此劫掠粮道之下策。”
“殊不知，此举正暴露其急躁与短视。”
荀攸沉吟道：
“韩猛性急贪功，新败之余，急于戴罪立功，必求速进。”
“其选择路线，必是看似隐蔽，实则力求快捷之径。”
“我军若能在其必经之险要处设伏，以逸待劳，可一击奏功！”
曹操颔首，目光投向悬挂的军事地图，手指在官渡与许昌之间的几条路径上滑动。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条名为“鸡洛道”的路径上，此地有一段路程需经过两山夹峙的狭窄谷地，虽非唯一选择，但却是兼顾隐蔽与速度的最佳路线。
“就是这里！”
曹操手指重重地点在鸡洛峡谷的位置，
“韩猛求功心切，必走此路！文远！”
“末将在！”张辽应声出列，目光锐利。
“云长！”曹操看向关羽。
关羽丹凤眼开阖，抱拳道：“关某在此。”
曹操沉声道：
“命你二人，各率一千五百精锐骑兵，即刻出发，人衔枚，马裹蹄，秘密潜行至鸡洛峡谷两侧山林之中埋伏！”
“多备火油、弓弩、滚木礌石！”
“待韩猛运粮队（袁军劫掠成功后自然变成运粮队）进入峡谷，听号令出击，务必将粮草尽数焚毁，击溃其军！”
“不得有误！”
“末将（关某）领命！”张辽、关羽齐声应诺，声音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他们深知此战关系重大，若能成功焚毁袁军劫掠的粮草（或即使只是击溃其劫粮部队），将对袁军士气造成又一次沉重打击。
夜色，成为了最好的掩护。
张辽、关羽率领着三千精锐骑兵，如同暗夜中流动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曹军大营，借着星月微光，沿着偏僻小路，直扑鸡洛峡谷。
与此同时，韩猛正如曹操所料。
怀着戴罪立功、一雪前耻的急切心情，率领五千轻骑，偃旗息鼓，选择了这条他认为既能避开曹军主力视线，又能快速抵达曹军粮道区域的“捷径”——鸡洛道。
“都给老子快点！”
韩猛低声催促着部下，
“只要劫了曹军的粮草，烧他个精光，回去主公必有重赏！”
“也让审配、郭图那些家伙看看，我韩猛不是好惹的！”
他麾下的骑兵们也都憋着一股劲，想着立功受赏，马蹄声在寂静的峡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两日后，午时刚过。
韩猛军一路疾行，并未遇到任何阻拦，眼看就要穿过鸡洛峡谷，前方便是相对开阔、便于骑兵展开的地带，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看来曹军并未察觉他的行动。
然而，就在他的先头部队完全进入峡谷，后队也即将没入那两山夹峙的阴影之中时——
“咚！咚！咚！”
三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战鼓声，猛然从峡谷两侧的山林高处炸响！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杀！！！”
“放箭！！”
伴随着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无数箭矢如同暴雨般从两侧倾泻而下！
目标直指峡谷中措手不及的袁军骑兵！
同时，滚木和礌石也被推下，轰隆隆地砸入袁军队列，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
“有埋伏！中计了！”
韩猛吓得魂飞魄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曹军竟然能如此精准地预判他的路线，并在此设下重兵埋伏！
“不要乱！结阵！冲出去！”韩猛声嘶力竭地大吼，试图稳住阵脚。
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袁军被两侧伏兵打得晕头转向、阵型大乱之际，峡谷的前方和后方，同时响起了更加恐怖的声音
——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声！
“张辽在此！韩猛纳命来！”
一声暴喝从前路传来，只见张辽一马当先，手持长枪，如同离弦之箭，率领伏兵从峡谷出口方向猛冲进来！
其势如破竹，瞬间就将试图向前突围的袁军先锋杀得七零八落！
几乎在同一时间，峡谷的另一端，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天神下凡，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关云长在此！尔等已陷入绝境，降者不杀！”
关羽倒提青龙偃月刀，丹凤眼中寒光四射，那冰冷的杀气仿佛让峡谷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他虽未立刻冲杀，但那横刀立马、一夫当关的威势，已然彻底粉碎了袁军向后逃跑的念头！
前有猛虎，后有青龙，两侧箭石如雨！韩猛军彻底陷入了绝境！
“跟他们拼了！”
韩猛知道退路已断，唯有向前或许有一线生机，他红着眼睛，挥舞长刀，试图率亲兵冲破张辽的阻挡。
张辽见韩猛冲来，毫不畏惧，挺枪迎上！
两马交错，枪刀并举，战在一处！
张辽枪法凌厉，更兼马镫之利，稳居马上，攻势如潮！
韩猛本就心慌意乱，武艺又稍逊张辽一筹，战不十合，便被张辽一枪刺中大腿，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若非亲兵拼死抢回，险些当场丧命。
主将重伤被擒（后死于伤重），袁军更是群龙无首，彻底崩溃。
大部分士卒眼见逃生无望，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投降。
少数负隅顽抗者，也被曹军迅速歼灭。
“快！焚烧粮草！”张辽顾不上追击残敌，立刻下令。
曹军士卒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油泼洒在袁军试图带走的、从别处小规模粮队劫掠来的一些粮草辎重上，随即点燃火箭射去！
“轰——！”火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那些本可缓解袁军部分补给压力的粮草，在鸡洛峡谷中化为了灰烬！
此战，曹操精准预判，张辽、关羽完美执行，以微小的代价，全歼袁军五千劫粮骑兵，焚毁其战利品，主将韩猛重伤被擒后身亡。
消息传开，曹军士气再次大振！
而当粮草被焚、韩猛兵败身死的消息传回袁绍大营时，引发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废物！韩猛这个废物！五千精骑，竟全军覆没？！”
袁绍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杯盘狼藉。
接连的失利——土山被毁，劫粮失败——让他的耐心和理智都在逐渐消失。
营中粮食开始显现紧张迹象，虽然还未到断粮的地步，但恐慌的情绪已经开始在军中蔓延。
更重要的是，谋士集团内部的矛盾，因此次失败而彻底激化、公开。
“主公！”郭图立刻跳出来，将矛头指向了之前推荐韩猛的审配，
“若非审正南（审配字）误荐韩猛此等无能之辈，岂有此败？”
“此乃识人不明，贻误军机之罪！”
审配岂肯背锅，反唇相讥：
“郭公则（郭图字）休要血口喷人！”
“当初举荐韩猛，你亦在场，何曾出言反对？”
“如今失利，便欲推卸责任乎？
“倒是你平日所言多有不实，蛊惑主公，方有今日之困！”
两人在袁绍面前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动手。
其余谋士如逢纪、辛评等也各怀心思，或煽风点火，或冷眼旁观。
袁绍被他们吵得头昏脑胀，更加烦躁，却无法做出决断，只能和稀泥般地将两人都斥责了一番，不痛不痒。
这场争吵，被另一名重要谋士许攸看在眼里，心中充满了鄙夷和失望。
许攸本就自视甚高，且与审配、郭图等人素来不和。
如今见袁绍麾下内斗如此不堪，又接连挫败，想起自己提出的诸多建议（有些确属良策）未被采纳，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愤懑涌上心头。
而就在此时，一个更让许攸心寒的消息传来了
——他在邺城的家人，因为仗着他的权势，犯了些法度，竟然被留守邺城、与他不和的审配的族人趁机收押下狱！
消息传到官渡，无疑是压垮许攸对袁绍忠诚的最后一根稻草！
“竖子不足与谋！”
“袁本初外宽内忌，用人而疑，听信谗言，纵容下属构陷同僚家人！”
“如此之主，岂能成事？”
“岂值得我许子远效忠？！”
是夜，许攸在自己的营帐中，愤懑难平，将手中的酒樽狠狠摔在地上。
他望着帐外曹军营地方向的点点灯火，想起曹操的种种手段和气度，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犹豫、挣扎、愤恨、以及对未来的考量……种种情绪交织。
最终，对袁绍的彻底失望和对自身前途的考量，压倒了一切。
深夜，月黑风高。
许攸换上一身普通士卒的衣甲，避开巡哨，悄悄牵出一匹战马，竟单骑出营，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对袁军哨卡分布的了解，一路有惊无险。
直奔灯火依稀的曹军大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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