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我为何要帮他？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处隐秘宅院，高楼临风，俯瞰整座皇城。
丰子元慵懒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盏清茶，茶香袅袅，却掩不住他眸中那抹幽深的寒光。
遇风匆匆推门而入，单膝跪地，低声道：“爷，顾远山已经动手了。”
“哦？”丰子元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他那位‘顾大少爷’，可还活着？”
“回爷的话，据我们的人回报，顾远山已派出暗卫司精锐，正在全力追查顾南琛下落，甚至亲自前往南疆一带，似是锁定了某些线索。”
丰子元轻轻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发出细微的响声。
“有趣。”他低声喃喃，“顾远山终于坐不住了。”
遇风小心翼翼地抬头：“爷，我们要不要……出手帮一把？”
“帮他？”丰子元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我为何要帮他？”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俯瞰京城的屋脊与街道，语气中透出无尽的野心与冷漠。
“我等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看这大靖朝堂一步步腐朽、崩塌？顾家内斗，父子相残，这是天意，也是我布局中的一环。”
他转身，看向遇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顾南琛那把火，已经点燃了顾家的根基。顾远山这一追杀，便是将这把火烧得更旺。”
“我要的，不是顾南琛死，而是——”他目光幽深，如同一头蛰伏已久的凶兽，终于露出獠牙，“我要大靖朝堂，因这场内乱而分崩离析；我要那些自诩清高的权贵，一个个死在自己的傲慢与谎言之中；我要这万里江山，因仇恨与猜忌而烽烟四起！”
遇风心头一震，不由低声道：“爷，那顾南琛……他会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阻碍？”丰子元冷笑，“他若是聪明，就该明白，他不过是这盘棋局中的一枚棋子。他若识趣，便该继续逃，继续恨，继续让顾远山追杀下去——他越恨，顾远山越疯，这朝堂便越乱。”
他重新坐回椅中，端起茶盏，悠然品了一口。
“我丰子元要的，从来不是一个顾南琛的死活，而是——”他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京城的层层宫墙，看到了更为广阔的山河，“大靖的覆灭，与我的归来。”
窗外，风起云涌，乌云蔽日，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
而此时的京城，并非所有人都已远遁。
顾南琛并未逃远。他甚至从未真正离开。
早在他踏出慈云寺的那一刻，便已料到顾远山必会布下天罗地网，不惜一切追杀自己。
而他最清楚不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顾远山必定认定他已仓皇出逃，甚至远走关外，却绝不会想到，他仍然藏身于这座城池的心脏，藏于喧嚣与目光交错之处。
从慈云寺出来后，他故意带着许心月一路南行，制造出南逃假象，为的，就是误导丰子元与遇风，让他们误判方向，放松对京城的监视。
他并不完全信任这二人。他们虽在关键时刻推了他一把，但丰子元与遇风，也不过是借他之手，扰乱顾家、消耗仇敌，最终为的是他们自己的野心。
藏身于暗处，不等于逃亡；隐于敌影之中，才是真正的蛰伏。
于是，他们没有选择偏僻巷弄或荒村野店，而是悄然潜入京城，租赁了一处位于繁华主街的大院。
高门大户，朱门绣户，看似张扬，实则最易被暗探忽略。越是热闹的地方，越藏着安全的缝隙。
这日，京城突降大雪。
清晨还是细碎的雪粒，到了晌午，鹅毛般的雪片便纷纷扬扬地倾泻而下，不过半日，整座皇城已被一层厚厚的银白覆盖，天地间唯余寂静与苍茫。
屋内，暖炉烧得正旺，一锅竹笋腊肉的汤底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顾南琛与许心月对坐桌前，正涮着羊肉与青菜，热气氤氲了窗棂，也模糊了外头的风雪与纷争。
就在此时，街市上隐约传来一阵嘈杂，随后有茶博士高声谈论：
“听说了吗？丞相被下了大狱！一夜之间，满门百口，尽数收监！”
“还有几个朝中大员，也一并被牵连了！”
“这是怎么回事？朝堂地震了不成？”
顾南琛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眸光沉了沉，却没有立刻开口。
许心月抬眼看他，轻声道：“你听到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低头将一片涮熟的羊肉夹进碗里，慢条斯理地蘸了蘸酱，才低声道：
“看来，易明真的做到了。”
许心月点点头。这么久不见易明，没想到她还真的单枪匹马，捅破了这桩牵连朝堂的大案，将堂堂丞相拉下了马。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许心月有些担忧。
“你放心，她既然能做成这样的事，就不会护不住自己。”顾南琛将一片涮好的羊肉夹进许心月碗里，语气平静，“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说了，现在也不是我们找她的最佳时机。”
许心月自然明白这一点，她没再接话，只在心中默默祈愿易明一切平安。
窗外，大雪纷飞，沸沸扬扬，一连下了三日，仿佛要将整座京城，连同所有的秘密与罪恶，一同掩埋。
顾远山站在书房中央，四周墙壁上挂满了画像、地图与情报卷宗，几盏油灯将室内照得通明，却驱散不了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冷与压抑。
案几上，摆着一张最新的京城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处城门出入记录、客栈登记名册、茶楼酒肆的目击情报，甚至还有暗卫绘制的“可疑人物轨迹图”。
可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
顾南琛，不在城中。
或者说，至少他们没有找到他。
“南下？西去？北往？”顾远山手指狠狠敲击着桌面，面色阴沉如铁，“都查了！所有出城要道，所有官道驿站，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
跪在地上的暗卫统领额头抵地，冷汗涔涔：“回将军，属下无能……顾南琛行事极为谨慎，且京城人流量太大，若他藏于市井之中，极难锁定。属下已加派人手，日夜轮查，绝不敢懈怠。”
“废物！”顾远山一脚踢翻案边茶盏，声音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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