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只许进，不许出！
冰冷的声音，让卢剑星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大人，末将对您，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
沈炼冷笑了一声。
“你的忠心，就是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擅作主张，被人抓住了把柄，现在还要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吗？”
“我，我……”
卢剑星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沈炼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但语气，却缓和了下来。
“起来吧。”
“谢，谢大人。”
卢剑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眼下的局势，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
“拓跋宏和张宁，已经给你设下了一个必死的局。”
“钱四海的供状，就是他们手里的刀，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大人，救我，您一定要救我啊。”
卢剑星的腿一软，又要跪下去。
“想让我救你，也不是不可以。”
沈炼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我这里，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卢剑星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干涩的吞咽声，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敢，末将敢，只要能为大人分忧，末将万死不辞。”
沈炼缓缓地走回书案之后，重新坐下，神情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漠然。
“拓跋宏不是想审案吗，那我们就让他审，审一个死人。”
卢剑星的瞳孔，猛地一缩。
“大人的意思是，让钱四海，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沈炼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不，他是因为不堪忍受拓跋家的威逼利诱，被逼无奈之下，诬告了你这位朝廷命官，事后心中有愧，这才以死明志。”
这一番话，听得卢剑星，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这已经不是颠倒黑白了，这是要将一盆脏水，连同屎盆子一起，扣在拓跋家的头上。
“可是，大人，钱四海现在在拓跋宏的手里，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啊。”
卢剑星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拓跋宏虽然拿到了主审权，但他毕竟不是云州的最高长官。”
沈炼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我会下一道手令，以防止乱党串供为由，要求将所有要犯，分开关押。”
“钱四海是首犯，理应由你城西大营，协同看管。”
“到时候，我会安排一场不大不小的营啸，吸引开大部分人的注意，而你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空隙，让你最信得过的人，去替钱四海，写好那封遗书。”
沈炼从书案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和一张折叠好的宣纸。
“这里面，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无色无味，发作起来，与突发恶疾的症状，一模一样，就算是最高明的仵作，也验不出任何问题。”
“这张纸上，有我模仿钱四海笔迹，写好的遗书，你只需要让你的人，照着抄一遍，然后塞到他的手里就行了。”
“事成之后，你就立刻封锁现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我禀报。”
“到那个时候，拓跋宏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都算计得天衣无缝。
卢剑星拿着那冰冷的瓷瓶，只觉得它比烧红的烙铁还要烫手。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从他踏进这间书房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沈炼这条船上，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出去堵枪眼的卒子。
“去吧，记住，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沈炼挥了挥手，端起了已经凉透的茶水。
“否则，你的下场，会比钱四海，惨一百倍。”
卢剑星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书房，消失在了浓稠的夜色里。
城西大营，帅帐。
拓跋宏正来回踱着步，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先生，你说沈炼那个老狐狸，现在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他精心布下的局，被我们这么轻易就给破了，还反将了他一军，真是痛快。”
张宁依然坐在火盆边，手里拿着一根铁钳，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里面的炭火。
“少将军，你觉得，一条被逼到墙角的疯狗，会做什么。”
拓跋宏的脚步，顿了一下。
“自然是跳起来咬人。”
“没错。”
张宁将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夹了出来。
“沈炼现在，就是那条被逼急了的狗。”
“他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毁掉唯一的证人。”
拓跋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先生是说，他会对钱四海下手。”
“不是将要，而是现在，恐怕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加派人手，把关押钱四海的地方，围个水泄不通。”
拓跋宏说着，就要往帐外走。
“来不及了。”
张宁叫住了他。
“而且单纯的防守，永远是最被动的。”
“他想让钱四海死，我们就偏偏要让钱四海，活得好好的。”
“不仅要活，还要让他亲眼看着，沈炼是如何一步一步，走进我们为他准备好的陷阱里。”
拓跋宏猛地转身，眼中充满了困惑。
“先生，此话怎讲。”
“我让你去提审钱四海的时候，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还记得吗？”
张宁站起身来，走到了沙盘前。
“全城的人，都知道钱四海被我们带走了，可谁又知道，我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呢。”
他伸手，将代表着临时囚牢的那面小旗，从沙盘上拔了起开。
“我早就料到沈炼会有此一招，所以在提审完钱四海之后，我就已经秘密地，将他转移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现在那个所谓的囚牢里，关着的，只是一个和他的身形，有几分相似的死囚罢了。”
拓跋宏的眼睛，越睁越大，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先生，您是想。”
“沈炼想让钱四海死，那我们就给他一个‘已死’的钱四海。”
张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笑意。
“他不是准备好了毒药和遗书吗？”
“我们就让他的杀手，‘顺顺利利’地完成任务。”
“然后，我们再当着云州所有官员的面，把那个本该‘畏罪自杀’的钱四海，活生生地带到沈炼的面前。”
“我倒是很想看看，他这位钦差大人，要如何解释，这死人复生的戏码。”
拓跋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一计，釜底抽薪，请君入瓮。
简直是绝户计。
它不仅要让沈炼的计划破产，还要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信誉扫地，威严尽失。
“传我命令。”
拓跋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让所有看守囚牢的卫兵，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今夜，只许进，不许出！”
夜色，越来越深。
一场突如其来的马惊，在城西大营的西侧引发了小规模的骚乱。
无数的战马挣脱了缰绳，在营地里四处狂奔，撞倒了无数的帐篷和栅栏。
负责巡夜的士兵全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道黑影趁着这混乱如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大营后方那座临时搭建的囚牢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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