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我的后妈与吸血鬼继子①③
那一晚，林渺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那片虚无的黑暗。阿诺德的话像一句无法摆脱的诅咒，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离开。
教导莉莉丝。
复习。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裹着蜜糖的毒药，让她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却又忍不住想要伸手去够。
人总是自私的。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
林渺躺在黑暗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剖析着自己内心的阴暗面。
她不想教莉莉丝。
至少，在亲王回来之前，她不应该教她任何东西。
她应该让莉莉丝继续保持那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
这样，等亲王回来看到一个这样“不合格”的祭品，他或许会……改变主意。
或许会发现还是她这个虽然血脉无用、但至少安静懂规矩的“旧人”更有价值。
但是……他又说，可以让她提前离开。
这是一个无法被证实的承诺，却也是她在这片黑暗里看到的唯一一丝光。
而代价……是那个无辜的女孩。
她要把莉莉丝亲手推上那个她自己刚刚才逃离的……祭坛。
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卑鄙无耻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在窗外那片永恒的暮色中泛起一丝微弱的晨光，她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选择，接受这场魔鬼的交易。
对不起，莉莉丝。我还有母亲和妹妹在家等我，请你原谅我.....
第二天上午，古堡的餐厅。
巨大的长方形餐桌，三套餐具相隔甚远，像三个即将要在谈判桌上对峙的敌人。
阿诺德坐在主位，像一个优雅的监考官。
莉莉丝坐在他的左手边，显得局促不安。林渺坐在他的右手边，脊背挺得笔直。
“母亲，早上好。”阿诺德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看来您昨晚已经做出了聪明的选择。”
林渺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对莉莉丝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莉莉丝，早上好。”
“夫……夫人，早上好。”莉莉丝连忙回应。
“从今天起，”林渺开口，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感情，“由我来教导你餐桌礼仪，这是未来主人的必修课。”
“是！谢谢夫人！”莉莉丝的眼中充满了敬佩。
“首先，是餐具的认知。”林渺拿起面前那把专门用来吃鱼的银叉，“这把是鱼叉，和主餐叉的区别在于……”
教学开始了。
林渺教得一丝不苟，莉莉丝也学得格外认真。
“夫人，您好厉害，”莉莉丝由衷地赞叹道，“您什么都懂。”
“这只是基础。”林渺淡淡地回应。
坐在主位上的阿诺德全程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指尖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直到林渺将所有的理论都讲解完毕，他才终于开了口。
“母亲，您教得很好。”
林渺心中一凛。
“但是，”阿诺德话锋一转，“理论终究是理论。不实践一下，怎么知道莉莉丝小姐是不是真的学会了？”
他拍了拍手，一个仆人端上了一份“教具”——一条完整的烤海鱼。
“莉莉丝，”阿诺德看着她，声音温和得像一位慈爱的兄长，“该你展示了。”
莉莉丝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她看着那条鱼，又看了看面前那排复杂的刀叉，求助般地看向林渺。
“夫人……我……”
“别紧张，”林渺说，“按照我刚才教你的步骤来。”
“可是……可是我怕……”
“怕什么？”阿诺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怕切不好，还是怕……让我和母亲失望？”
莉莉丝的头埋得更低了。
就在这看似正常的师生问答之间，桌布之下，一只脚悄无声息地勾住了林渺的脚踝。
林渺的身体瞬间僵硬。她想把脚抽回来，但对面莉莉丝那双天蓝色的眼睛正无助地看着她。
“夫人，第一步……是先用哪一把刀？”
“……左手边，第三把。”林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
桌下的那只脚似乎很满意她的镇定，开始顺着她的小腿缓缓向上。
“然后呢？夫人？”莉莉丝拿起刀，手还在抖。
“然后，从鱼的鳃部下方切下去。”林渺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是……是这样吗？”莉莉丝笨拙地比划着。
“用力些。”林渺说。
“哦……哦！”
桌下的试探越来越大胆。林渺握着银叉的手，指节泛白。
“夫人？”莉莉丝的声音将她从快要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她抬起头，看到了莉莉丝那张写满了关切的脸，“您不舒服吗？您的脸色……好难看。”
林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还没等她开口，阿诺德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母亲怎么会不舒服呢？”他微笑着替她回答，“她只是看你这么笨拙，有些……着急而已。”
“是吗，母亲？”他看着林渺，那双暗红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恶劣的玩味，“您是不是觉得，莉莉丝小姐学得太慢了？”
“没有。”林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哦？那就是我对了。”阿诺德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母亲只是……太投入于教学了，投入到有些情不自禁。”
桌下的脚在那一瞬间用力地勾了她一下。林渺的呼吸停滞了片刻。
课程终于结束了。莉莉丝在那条鱼上留下了一片狼藉。
“看来，莉莉丝小姐还需要多加练习。”阿诺德做出最终的“裁决”。
“是……是的，少爷。”
林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她不想再在这里多待哪怕一秒钟。在她即将要冲上楼梯时，阿诺德的声音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母亲，这么着急做什么？”
“明天，我们教点别的。”
“比如……”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下一个该玩什么更有趣的游戏。
“舞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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