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的后妈与吸血鬼继子③
清晨，林渺是被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唤醒的。
“咚、咚、咚。”三声，不轻不重。
“夫人，早餐时间到了。”是女仆长伊莎贝拉的声音，麻木，没有起伏。
林渺没有回应。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伊莎贝拉端着一个银质的餐盘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年轻女仆。
早餐被摆放在窗边的小圆桌上，很精致：一个白瓷盘里放着一块只在表面煎出焦痕的带血牛排，旁边配着几颗鲜红的浆果；另一只高脚杯里盛着半杯暗红色的液体。
没有一丝人类食物的烟火气。
伊莎贝拉面无表情地站在桌边：“夫人，这是少爷特意为您准备的。”
她的语气恭敬，眼神里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讽，“他说，人类的身体脆弱，需要‘补充营养’。”
林渺看着那盘血淋淋的肉，胃里一阵翻涌。
“替我谢谢少爷，”她说，“我不饿，拿下去吧。”
“抱歉，夫人。”伊莎贝拉的嘴角勾起，“少爷吩咐过，必须看着您用完。”
“如果我不想用呢？”
“那我们只能一直在这里，等您想用为止。”
林渺看着她那张写满“忠诚”的脸，突然笑了。
她说：“好，我不吃。”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可以给我找一些信纸和笔吗？我想给我的父亲写封信，报个平安。”
伊莎贝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当然可以，夫人。不过，古堡的信件都需要由少爷亲自过目后才能送出去，这是为了您的安全。”
安全。
又是一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词。
“那我自己拿去给他。”林渺从椅子上站起，端起了那个盛着血水的杯子，“我正好也想当面问问他，我到底可不可以写信。”
伊莎贝拉的脸色变了：“夫人，少爷现在……可能不方便见您。”
“不方便？”林渺端着杯子，一步步向她走去，“有多不方便？是正在处理家族事务，还是正在……欣赏他花园里的荆棘？”
“夫人，请您不要为难我们。”伊莎贝拉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为难你，我只是想见见我的‘继子’，这不合规矩吗？”
“……”
“还是说，你不敢让我去见他？”
林渺已经走到了门口。
“让开。”她说。
林渺最终还是没能见到阿诺德。她被塞巴斯蒂安拦在了书房门口。
老管家依旧是那副恭敬而疏离的样子：“夫人，少爷正在进行冥想，不能被打扰。”
“冥想需要多久？”
“说不准，夫人。有时是一天，有时……是一个星期。”
林渺看着他，把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那麻烦你，等他冥想结束，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我不喜欢喝冷的。”
塞巴斯蒂安沉默地接过了杯子。
“至于信纸和笔，”林渺继续说，“也麻烦你转告他。”
她说完，没有再看老管家一眼，转身离开。
下午，林渺再次在古堡里漫步，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幽灵，试图用脚步丈量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又来到了那片花园。
这一次，她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在那里她发现了另一扇通往庭院的小门，同样没有上锁。
但门把手上多了一样东西——一条黑色的缎带，和他那天束发的缎带一模一样。
被系成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安静地缠绕在冰冷的黄铜门把上。
她头顶的天空中，几只乌鸦在盘旋，发出“呀、呀”的嘶叫。
“夫人，”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再次从她身后传来，“您似乎很喜欢这里的风景。”
“这里的风景很……特别。”林渺说。
“少爷也是这么觉得的。”塞巴斯蒂安说，“他说，如果您觉得沉闷，他很乐意……陪您在城堡里散步。”
“不用了，”林渺转过身看着他，“我只是随意走走，不打扰少爷冥想了。”
她从他身边走过。
在他即将消失在走廊拐角时，林渺的脚步顿住了。
她回头，看着那扇系着缎带的门，然后再次抬起了手。
“呀——！呀——！”
鸦群的尖叫声比上一次更加凄厉。林渺没有停下，她的指尖触碰到了门把手。
“夫人。”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从她身后悠悠传来。
林渺放下了手。
鸦群瞬间安静。
......
晚上，伊莎贝拉“奉命”前来，请她去沐浴。
林渺没有拒绝。
浴室大得惊人，地面和墙壁都由整块的黑曜石铺就，光滑得能倒映出模糊的人影。
圆形浴池里洒满了鲜红色的玫瑰花瓣，水汽蒸腾，带着浓郁的香气。
而墙壁上没有镜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占据了整面墙的油画。
画上是月神阿尔忒弥斯正在狩猎一头麋鹿的场景，女神张弓搭箭，眼神冰冷，而那头麋鹿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夫人需要我帮您按摩吗？”伊莎贝拉问。
“不用，”林渺说，“我不习惯让冰凉的手碰我。”
伊莎贝拉的表情僵了一下：“好的，夫人。我这就为您去取新的睡衣。”
她带着其他女仆退了出去。
浴室里只剩下林渺一个人和那幅油画。
林渺躺在浴池里，闭上了眼。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的身体，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寒意。
她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仿佛画中那位月神冰冷的目光正穿透蒸腾的水汽，牢牢地锁定着她。
沐浴结束，林渺穿着伊莎贝拉送来的丝质睡裙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走到门边，想从里面锁上门。
“咔哒。”
门锁转不动。她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她敲了敲门：“有人吗？”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
恐惧像藤蔓一样开始从心底蔓延。她放弃了开门，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准备梳理她那头微湿的银色长发。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恍惚间，镜子里她身后的阴影中，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林渺猛地回头！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跳跃的烛火将家具的影子投在墙上，张牙舞爪。
幻觉……？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转回头看着镜子，伸出手想去拿桌上的梳子，却摸了个空。
那把她从家里带来，唯一个私人物品——一把雕刻着蔷薇花纹的纯银梳子，不见了。
就在此时，一个带着笑意，从房间最深的阴影里缓缓传来。
“母亲，您在找什么呢？”
阿诺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他手中的东西——正是那把失窃的银梳子。
他走到她的身后，自顾自地用梳子为她梳理着那头半干的银色长发，一下，又一下。
冰冷的银梳子划过温热的头皮，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动作很温柔。
“真美……”他陶醉地低语，声音像大提琴的旋律，“母亲的头发像月光一样。”
“我每天……都想这样为您梳头。”
林渺的恐惧达到了顶点。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转身。
“啪！”
一声脆响，她打掉了他手中的梳子。银梳子掉在地毯上。
林渺看着他，看着那双因她的反抗而亮起奇异光芒的暗红色眼眸。
“阿诺德，谁允许你不经通报就进入我的房间？”
“谁允许你碰我的东西？”
“把梳子留下，然后滚出去。”
阿诺德看着掉在地上的梳子，又看了看林渺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声笑了起来。
“呵呵……”那笑声愉悦，满足。
他弯下腰，用优雅得如同在剧院谢幕的姿态捡起了地上的梳子，将它轻轻地放在了梳妆台上。
然后，他向林渺逼近了一步。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
“母亲，您生气的样子……”
“……比您顺从时，更让我着迷。”
他说完，直起身，转身走向那扇本该被锁上的房门。握住门把，轻轻一转。
“咔哒。”
那扇她怎么也打不开的门，被他轻易地打开了。
他在离开前回头，看着那个还僵在原地的她，脸上是胜利者般的微笑。
“晚安，我尊贵的……母亲。”
“希望今晚，我能出现在你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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