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暮色送别

香气越来越浓郁，勾得人口水直流。远远地就能看见院子里升起的袅袅炊烟，还有大人们忙碌的身影。

大人们见他们来了，连忙招手让他们尝尝刚出炉的烤羊肉串。肉串上的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柳芸看见二郎手里的鱼篓，笑着问：“抓到鱼了吗？”她的目光温柔，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抓到了！”四娘一边啃着肉串一边蹦跳，“阿娘，这个太好吃了，以后我们还要烤！”她的脸蛋被烤得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好。”柳芸接过鱼篓，里面几条小鱼还在微弱地挣扎。鱼鳃一张一合，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阿珑，把鱼也烤了。”她将鱼篓递给一旁的下人。

孩子们欢呼着围上去，争着要第一个尝烤鱼。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要怎么分配，谁该先吃，谁该后吃。

卫家的孩子们虽然矜持些，眼睛却也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站在一旁，时不时偷瞄一眼正在处理鱼的阿珑。

另一边，韩宇正拉着卫姜往少阳润那边走。他的动作看似随意，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意。

“师弟得陪客人。”他对宁仙官解释道，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卫大人第一次来，我还没好好招待呢。”

宁仙官只好作罢，转身专心烤起肉来。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韩宇那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韩宇拉着卫姜到溪涧边洗手，还细心地给他打上香皂。清澈的泉水从石缝中涌出，带着山野的清新。

“让大人干活，实在是失礼了。”韩宇的语气中带着歉意，却又透着几分亲近。

卫姜有些不自在，连忙摆手：“举人言重了，自己动手更有趣味。”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少阳润。

在韩宇的引荐下，卫姜终于有机会和少阳润攀谈。三人站在院子的一角，时而低声交谈，时而开怀大笑。

欢声笑语不断传来，柳芸忍不住回头看。阳光下，三个男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影子交织在一起。

只见三人相谈甚欢，卫姜和韩宇还勾肩搭背起来。秋风拂过，带来远处孩子们的笑声。

卫姜的幺女已经和四娘玩在了一起，两个小姑娘坐在角落里叽叽喳喳地说着悄悄话。大郎和卫家两个公子则在比试射箭，每次命中都引来一阵喝彩。

“许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卫夫人感慨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欣慰，“这三年在青禾镇，他总是忙得脚不沾地。”

柳芸一愣，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夫人这话是......”

“年后要调任明州府了。”卫夫人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

柳芸心头微动，思绪翻涌，却很快展颜笑道：“那要恭喜夫人了。”

卫夫人拉着她的手，热情地邀她去明州府做客。两个女人相视一笑，都知道这份情谊难得，却也明白以后再见恐怕很难了。

秋风徐徐，带着烤肉的香气在院子里飘荡。远处，孩子们的笑声依旧清脆，却让人觉得有几分怅然。

柳芸和韩宇夫妇将卫姜一家送到小院门口。暮色四合，远处的山峦已被夕阳染成了一片金红。

“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们。”柳芸笑着叮嘱，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舍。她看着卫夫人怀中熟睡的孩子，眼神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目送卫姜一家离开后，夫妇二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卫家准备换地方了。”话语中带着几分惆怅。

“看来卫大人也和你说了明州府的事。”柳芸挑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院子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她的肩头。

“升了两级，明州府戍卫校尉，正六品。”韩宇摸着下巴，眉头微皱，“少阳老师说，宋章的叔叔在吏部当差，跟公主府关系密切。这消息倒是不假。”

寒风阵阵，柳芸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了衣裳。她招呼着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进屋烤火，目光扫过远处渐暗的天色。

炭盆里的火烧得正旺，跳动的火光映照在墙上，将屋内照得忽明忽暗。厨房飘来阵阵饭香，混合着炭火的气息，让人感到一丝温暖。柳芸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听韩宇继续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燕都如今分两派，一派是以老太傅为首的旧派文臣，讲究循规蹈矩、按部就班。”韩宇压低声音，目光四下扫视，“另一派是支持公主的新晋武官，他们主张改革，想要打破旧有的规矩。小师兄说，走武职升迁容易些。”

柳芸轻轻抿了口茶，茶香在口中蔓延。她想起韩宇曾经意气风发地说要砍了慕容瑾的头当球踢，不禁笑道：“某人不是说要报仇雪恨吗？怎么现在只想当个郡守就满足了？”

韩宇一个激灵，茶杯差点没拿稳。他连忙赔笑：“娘子说笑了，我这不是谦虚吗？区区郡守怎配得上我的才华？”说着，他放下茶杯，绕到柳芸身后，殷勤地给她捏肩，“娘子今天辛苦了，我给你捏捏。”

柳芸嗤笑一声，却也没拒绝。她闭上眼，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道，心中暗自盘算着未来的打算。

五日后，卫姜启程回城前特意来访。他站在院中，看着满园秋色，缓缓开口：“新任郡守与我同届，为人正直，最是痛恨那些贪赃枉法之人。”

柳芸松了口气，有了这样的郡守，百姓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她看着院中飘落的梧桐叶，心中涌起一丝期待。

韩宇却愁眉苦脸，这样的君子当郡守，他想走捷径都没门路。他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山峦，心中七上八下。

少阳润对他的想法极为不满，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老夫让你多拓展人脉，不是让你去攀附那些三教九流！你这孩子，怎么总是不长进？”

“按老师的说法？”韩宇一脸茫然，挠了挠头。

“让你多向学识渊博的前辈请教！”少阳润气得直跺脚，手中的拂尘都快甩出去了，“你看看你师兄，整日苦读不辍，再看看你，整日想些歪门邪道！”

“弟子明白了。”韩宇一本正经地行礼，转身就要溜。

“砰！”一只靴子从背后飞来，带着风声。

韩宇侧身躲过，得意地回头，却被第二只靴子正中胸口。他捂着胸口，夸张地倒退几步，“哎哟”直叫。

他拾起靴子一看，原来是师兄的。靴面上还带着几分温度，显然是刚脱下不久。

宁仙官正襟危坐地临摹古籍，看到这一幕，脚趾不自在地蜷了蜷。他低头继续专注于面前的典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韩宇将靴子放回，对着气呼呼的少阳润抱拳告退。他走出书房，看着院中飘落的落叶，心中暗自思量着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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