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当真公允吗
元太尉也懵了,他皱起眉头:“长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显然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换一碗水,这结果便截然不同了!
戚晟不理解。
金佳氏更是震惊。
怎么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突然变卦了。
蕈和拾起帕子,将手中的血珠擦拭干净,她对上了戚褚渊的擦脸,微微扬唇:“很简单,这一碗水是淡盐水,另一碗是清水。”
戚晟还是不明白,“盐水和清水?”
蕈和眨动眼睛,声音从容道:“自古以来,医书中的滴血验亲本就毫无根据,任何人的在清水中一开始都是无法相容,在盐水中则人人可容。”
众人皆是一愣。
她看了众人一眼,挑动眉梢:“更何况,一个没有成型的胎儿,还不能算是胎儿,更无法验证。”
金佳氏不信,不知不觉之间,心中忽然仰起了一阵慌乱!
不可以,都已经快将戚褚渊钉死了,怎么可以突然给他喘息的机会!
绝不可以!
“长公主,这医书古籍之上对滴血验亲早有记载,怎么能说是无稽之谈呢?”金佳氏抓住了漏洞,指着堂下的段太医,“太医都说了可行,这怎么会如长公主说的无用!”
戚褚渊的余光里,段太医清了清嗓子,他就等着说话了。
开始他的表现:“启禀陛下太后,臣刚才只是说医书上说这么做可以,可实践的结果的确是不可行,任何人的血置于水中,就算一开始不融合,最后都会融合。”
一旁的戚褚渊唇角勾了勾,这个话一听就是蕈和教的。
诡辩。
戚褚渊唇线呈一条直线,他嗤笑道:“古往今来,滴血验亲不过是凭着血脉相似之人的血相近而合,更多的不过是试探心虚与否罢了,也就你们能相信此法有效。”
大臣们眨动着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在这审问戚褚渊的关节头上,长公主做了这番动作,只是为了告诉大家滴血验亲不可信?
他们正准备对梁王群起攻之,却突然告诉他们做不得数!
长公主玩他们呢?
钱氏夫妻刚才还赞颂长公主揭穿戚褚渊的义举,如今却是愤恨满目:“长公主,你为什么要帮戚褚渊!”
在他们眼里,长公主现在的动作十分明朗,就是为了帮戚褚渊!
才来搅浑水,让他们分神,断了他们审问梁王的节奏!
众人的目光不免都集中在蕈和身上,等着看长公主的回答。
若真是帮着梁王,那之前所有的证据还能当真吗?
金佳氏皱起了眉,她心中咒骂,看错了戚蕈和!
她费尽心思到自己面前取得自己的信任,不过都是为了今日!
可戚蕈和也做了这么多伪证,明明差一步就可以做实戚褚渊的罪证,她却忽然反水,到底为了哪般?
蕈和久久没有说话,他们只能看着长公主的一人站在大殿的中央,她的侧脸线条分明,眸光深深,吐纳之间,皆是从容不迫,她的声音掷地有声:“目的只是要你们看清楚,想污蔑一个人,只要你想,便什么证据都能找到。”
她猛地逼上了金佳氏的眸光:“是不是,太后娘娘?”
大臣们一顿,这是在说太后娘娘?
这同太后娘娘有什么干系?
金佳氏勃然大怒,“明华你简直是疯了!”
戚晟顿时浑身震颤,他深深敛眉,哗然:“长姐!”
大臣们面面相觑,甚至互相看着,觉得是不是长公主被伤到,神经错乱了?
杨博登时转过身,惊骇地望着长公主,她分明在祸水东引!
只有最旁的戚遥遥几人蠢蠢欲动,似乎到了他们说话的时候。
蕈和眸光深沉,“太后娘娘,今日的这些证据,不都是太后娘娘您说的,钱氏死得孤独既然梁王的嫌疑最深,证据没有尽可以捏造,只要证据齐全,梁王便”
金佳氏气得浑身发抖,她一身锦袍下的手颤抖着,浑身的血液发冷,后背生出了一身冷汗,贴着皮肉,种种不适!
她没有想到,戚蕈和竟然敢这么污蔑她!
顾不得半点对蕈和的尊重,她大怒:“你胡说!这些证据都是你带来的,桩桩件件都是你说的,怎会是本宫!”
余光中戚晟比她更意外,看到众臣的目光,她克制住了愤恨,一张脸上顿时闪现出了几分柔弱,眼泪打转,任谁看到都生出几分怜悯,“长公主,你不能因为与梁王关系甚密,就急着帮梁王脱身,从而让他人成为替罪羊!”
众人心中一惊,是啊!
长公主与梁王可是有多年道不清的关系!
很有可能如同太后所言,是他们合谋转移视线!
钱氏夫妻相互搀扶着,仰天大笑:“还以为苍天开眼,没想到还是天道不公啊!”
杨博怒目而视,他没有想到,“长公主,臣没有想到,您居然会为了帮梁王脱罪,罔顾事实,甚至污蔑太后娘娘!”他站起身,他最痛恨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仗着权利无视律法,将人命视作无物之人:“这么多证据,怎么能是长公主你一句话就能推脱干净的!”
“更何况,梁王目中无人,当着众臣的面就敢指鹿为马!”
他面色铁青,双眸凌厉,如同杀神:“长公主,你当真以为,我等百官,是那种屈服淫威,昏庸溃败之人!”
杨博紧绷脸颊,阔步而来:“你当真以为,就可以捏造事实,逃脱罪罚吗!”
“大齐开国,设立刑司,为的就是换世间所有不公之事一个清白!”
大臣们听得义愤填膺。
的确!
杀人就是触犯律法,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甚至是天子,杀人都得伏罪!
戚褚渊见杨博来势汹汹,一步步走到蕈和面前,他一个侧身,挡住了杨博的步子。
杨博红着眼睛,怒目而视,仿佛要同戚褚渊一较生死!
戚褚渊比他还高半个头,他倒是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只是凝着杨博的眼睛,他看得出杨博是通过这桩案子,看到了和钱氏境遇相同的他的女儿,他拼了命想将凶手绳之于法。
他的初心无措,可…
戚褚渊看着他:“你当真公允吗?”
“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吗?”
杨博一愣,戚褚渊说什么?
他不公允?
呵!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待杨博说话,身后传来了声音,“怎么可能,杨提刑在刑司多年,所办理的案子从无差错!从不为权钱折腰!哪怕是权贵犯了法也动得刑,可以说是刑司之中最公允!”
“若是他不公允,那天下就没有公允之人了!”
为杨博辩解的声音此起彼伏。
梁王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凉气卷入了肺腑,令头脑清明不少;“杨提刑,几年前,你的女儿曾经也死于凌辱。”
此言一出,大殿陷入了寂静。
杨博却是突然崩红了脖子,这是他的心病,是他多年来不愿触及的底线!
戚褚渊却轻描淡写地说这件事!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去点评侮辱他的女儿!
杨博鬓发竖起,“梁王!”
可到底在御前,他重重地扭头,声音被压得粗沉:“这件事与今日无关!”
戚褚渊收敛情绪,他负手,一身清贵,透露出淡淡的冷意,“杨博,你为了这件事多年来郁郁寡欢,明明证据确凿,却无法惩治凶手,为此你甚至一度痛恨律法,痛恨刑司,只是因为你当时官职低微说不上话,而真正的凶手正是当年本王手下汪廷尉的子侄,廷尉与本王交好,所有人都劝你看在梁王看在汪氏的面子上,不要追究,以至于你未能为女伸冤。”
不知情的大臣们,双目瞪圆,竟然这样的过往?
金佳氏愣了一愣,这也是她当初选杨博再审此案的原因,没想到蕈和竟然知道了,她转了转眼睛,飞快地思索对策。
大臣们恍然,杨提刑与梁王这还有仇啊?
他目光一凌:“也正因为此事,你痛恨每一个犯罪的权贵人家,在刑司动用酷刑,至死方休。”
蕈和看着戚褚渊,“今日钱氏之死,与你女儿的案子,有些许相似,新仇旧恨相加,便将这股气撒在梁王身上。”
杨博死死咬牙:“一派胡言!”他指着那些证物,心中陡然大乱,“臣从不将私情放在公事之上,还有你与钱氏有关联的证据就在此,证据这么会有假!”
“证据确凿吗?”
这回说话的是蕈和,她堪堪抬手:“若你当真严谨,秉公处事,怎么会看不出,这封信上的端倪?”
“什么?”
杨博眼眸震颤。
和他一样的还有所有的大臣们?
戚晟惊讶地站起身,“长姐,什么意思,这信有什么问题。”
金佳氏却从她与戚褚渊的对话之中察觉到了他们要说什么!
他们要!
蕈和幽幽抬眼,看了金佳氏一眼,“信用的是碎金笺,这种纸,在宫中只有两人可以用,皇后与太后殿中,陛下尚无皇后,宫中便只有一人可用。”
金佳氏一口气几乎没有喘上来!
戚蕈和!
“还有你!”
蕈和不给半点喘息时间指着宫人,气势凌然:“你口口声声说那日你看见了梁王与钱氏一道说话,还见到钱氏落水,那本公主问你,梁王穿的是什么衣裳,是什么颜色,梳得又是什么发髻,钱氏呢?”
宫人被她这句问话,问得当场懵住,“梁王殿下穿的是…是,”梁王一般都喜欢穿深色的衣裳,她咬牙:“是深灰色!”
戚遥遥见终于轮到她了,立刻跳起来:“你胡说,那日梁王穿的是深蓝色的孔雀绣样的吉服!”
“是奴婢站的远,没有看仔细,的确是深蓝色。”
有人道:“梁王身份尊贵,奴婢平日里根本不敢正眼瞧殿下,如何记得!再说那日惊险,吓都吓死了,谁还敢看?”
蕈和顺着声音来处,淡淡一瞥嗤笑:“你说你看了许久,却连梁王的衣裳都不记得,不记得也就罢了。”她不紧不慢,换了个人:“钱氏呢?”
宫人一愣,偷偷望了一眼太后,这太后告诉她的时候没有说那么仔细啊!
“奴婢!奴婢!”
女子穿的衣裳颜色繁多,这从何说起!
蕈和不肯放过她,“你连这个都不记得,还敢说自己是目击证人?”
蕈和看了一眼,“梁王所用,但凡是那日见过梁王的都有印象,究竟是谁让你出来作证,指证梁王呢?”
“奴婢!无人指使!”宫人连忙磕头,她咬死自己就是证人,“奴婢只是害怕地忘记了细节,可当真是看到了!”
蕈和不理睬她,目光顺着她看到了另一个太监身上,吓得太监一哆嗦:“还有你,你说捡到了梁王的玉佩?”
“梁王平日里带玉佩吗?”
太监彻底愣住了。
这当初告诉他作证的时候,只说是那玉佩精巧尊贵,是梁王的东西,可没人同他说,梁王带不带玉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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