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他是属狐狸的吧
无一例外，长公主想见梁王，他还能阻止？
听到这话，岁雪憋笑憋得实在难过，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口，“呵。”
沈清明瞪了她一眼，他要是真拦下了，那才是他的倒霉的开始。
蕈和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亮着烛火的殿内，试图打探道：“他还在生气？”
“没有”沈清明直愣愣说：“殿下休息了。”
岁雪惊讶道：“才刚过了晚膳的时辰就休息呀？”
沈清明翻了个白眼，可他面不改色，对着蕈和恭敬道：“殿下吩咐了不让长公主您进去。”
蕈和一愣，顿时面露受伤神情，一声叹息，泪光朦胧起来，“我就知道他生我的气。”
沈清明面无表情，可松懈的肩膀出卖了他的动摇。
蕈和有恃无恐，她唇边勾起了笑意，“你不让我进去，我就跟他告状是你不让我进去，我明明是想来道歉的，可你不让我进去，我也没办法，暗自伤心了许久。”蕈和眼眸狡黠：“他若改天问我为何没有安慰他，我就把责任全推到你身上。”
岁雪在后面深情并茂地戳沈清明脊梁骨，打手势表示：你肯定完了！完了！
“长公主请。”
沈清明没有半点犹豫，立刻退开了半步，开玩笑，长公主他可得罪不起，“至于你”
岁雪压根也没打算进去，盯着沈清明严肃的脸，“我当然不进去，我怎么样，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
沈清明插着手，立在一旁闭上了眼。
眼不看这尊佛为敬。
岁雪才不在这候着，想了想自顾自去寻神晚吃宵夜去。
神仙打架，总是他们凡人受伤。
蕈和打开门。
“吱呀”一声。
没有听到半点声响。
原以为戚褚渊会起身来看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蕈和心一跳，“看起来是气得不轻。”
可不是，他都把人安排进来了，蕈和却对着太后的人夸了又夸。
怎么想怎么让人生气呢。
蕈和也没办法，一时真情流露。
屋内的烛火只点亮了一半，不那么刺眼，却越发显得更加柔和，见她的影子摇曳地拖在地上。
她穿过了殿中的仙鹤香炉，馨香沾染上了衣裙。
他原本的屋内向来陈设简单，纱帐皆用的素冷的颜色，可近来却变得柔和许多，有时候虽不明显，却用起了她喜欢的暖色。
蕈和拨开纱帐，见床榻之上静静地侧卧着一人，他似乎在闭目养神，手中却握着一卷经卷。
她记得，两年前因为徐程将军她来求过他，一早起来，他也在读一卷经书。
那时她还腹议，说他怎么不去出家。
现在她或许明白，他并不是那般的冷血肃杀。
听到脚步声，床榻之上的人眉目轻轻一皱，很快便松开了。
蕈和不知道他怎么警惕性这么高，每次都能感觉到她的出现，见他根本不搭理自己，心忍不住跳动，含着半点笑意，她慢慢坐下靠近。
可戚褚渊还是没反应。
她坐着，静静地盯着他，他一直都生得极好，蕈和没有见过先梁王和梁王妃，小时候父皇好像说过，幸亏戚褚渊长得不像梁王，梁王妃是个娴静优雅之人，幸好幸好。
他的五官深邃凌厉，可是细细看来，也没有那般不可靠近，平缓之时格外的温和。
想来梁王妃应当是个温柔的女子。
戚褚渊久久不搭理，蕈和不打算浪费时间，今日本就是来哄他的。
她退去了鞋，转身上床榻，学着他的模样，缓缓垂下身，手正好放在了他的肩旁上。
蕈和感觉到他的一愣。
她轻声问：“你生气了？”
戚褚渊拂开了她搭上来的手，冷冷一瞥：“没有。”
你看你看，明明就是气死了。
“分明就是。”蕈和胆子也大，见他说话了，谄媚道：“你不也没睡，装什么睡。”
“只是休息，长公主跟本王有什么关系，连就寝也要同长公主说？”
蕈和没发现，他还是阴阳怪的好手。
关系好了你啊我啊，关系不好了就用本王啊长公主啊。
怎么还泾渭分明呢。
蕈和以往从来不会管他的死活，如今她想了想，竟然直接从他身上翻过去，与他面对面，这一动静，直接惊醒了戚褚渊，他一愣，看着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还未等他说话，蕈和又侧身上前，竟然公然掰开戚褚渊抵着下颚的手，将他的脸掰过来，“生气了还不承认，浑身上下就剩嘴硬。”
戚褚渊下巴被她扣住，他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蕈和的得意洋洋的脸，顿时又觉得气郁不顺，险些哽住，他皱起了眉头。
蕈和悠哉悠哉地观察他错愕的表情，竟然从八方不动的梁王脸上看到了一丝震惊，她偷偷笑起。
戚褚渊实在看不得她这幅得意的模样，按住了她的手，翻身一转，轻而易举地将她扣在身下。
“不许笑。”
蕈和猝不及防地被调了个，眼巴巴地盯着他，唇边的笑容就没有散去过。
她还笑？
戚褚渊的气显然没消，眉心悄然地拧成一团，手指摸上了他的眉头，他随着她的动作，逐渐放缓了情绪。
蕈和直勾勾地看他，“你气什么，气我昨天对你说，我比较喜欢钱月兆，对柳氏没那么满意？”
“气我问你若是选钱氏做陛下的皇后，你会不会有意见？”
“气我明明知道柳氏是你的人，明明知道太后选钱氏的意图不好，但还是想问你行不行？”
戚褚渊的脸色暗了一道，他的五官极为立体，从蕈和的角度来看，如同刀削刻画一般，反正怎么看怎么出众，她眼光可真好，戚褚渊一顿，冷声说话：“既然长公主对我选的人不满意，皇后之位是谁也不必问本王的意见。”
就知道是因为这个事情。
蕈和撇了撇嘴，她说话声音逐渐小了起来，“可我的确觉得柳氏虽然哪哪都好，但却像是个刻板冷静的性格，虽是沉稳持重，可我到底看不穿她的心思。”
“到底是因为想成为皇后而做皇后，还是别的原因。”
蕈和看不到她的任何情绪，喜怒悲哀都没有，她就像是个按照皇后的要求严格锻炼出来的女子，一举一动挑不出半点错处。
“而钱氏活泼灵动、娇俏可爱，一腔真心如何不好？”
戚褚渊就这么静静地看她，看她飞扬的眉眼。
蕈和躺着也不安稳，抓住戚褚渊的衣带绕在指间，目光有意识无意识地抬起，戚褚渊咬牙：“话都让你说尽了，既然挑选皇后自然要选一位最合适对大齐未来最有力的皇后。”
“虽然是皇后，可也是陛下的妻子。”蕈和拱起了脊背，忽然抱住了他的脖子。
戚褚渊身体一僵，“别用这种方法对付我。”
她还就知道怎么对付他。
偏偏他就吃这套。
蕈和努了努嘴，还挺难哄。
戚褚渊的声音发沉，“你选钱氏，顺了太后的意，让太后拿捏住钱家、元家，往后也只会慢慢为陛下培养势力，与我为敌。”
戚褚渊的顾虑，太后的心思，蕈和都知道。
她明明也可以如戚褚渊这般冷静一些，可是看着陛下对钱氏那般心动的模样，她便有些不忍。
蕈和贴着他的胸膛，眼眸转了转，戚褚渊垂着眼睛就能看到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的眸光似星辰璀璨，“不是有你么？”
戚褚渊顿时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从身上扒下来，“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
晚了。
他是谁啊，天天给她收拾烂摊子？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床榻，走到桌案前坐下，顺带着翻了茶碗。
蕈和知道他的怒意，生气也是应当的，明明是气她他为她着想，她却背叛他。
她转了个身，“太后也未必能拿捏地住钱、元两族，不是吗？”
戚褚渊一顿，没有回答。
“梁王殿下”蕈和也不恼，她瞬时依靠着床榻，就着软枕头，这么看向他。
“我只是觉得你不会这般束手就擒，哪怕真如了太后的意思，你也早有计划不是？”
这么多年蕈和还不了解戚褚渊吗？
他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九转十八弯的心肠，心眼子有八百多个。
戚褚渊咬牙，一字一顿：“你觉得我早料到太后的举动，所以顺水推舟安排柳氏入宫参选？”
蕈和垂着头不说话，但明摆着她就是这个意思。
戚褚渊气得说不出话来。
呃，又哪里猜的不对吗？
蕈和心虚地摸着鼻子，觉得逻辑挺顺畅呀。
戚褚渊暂时不想看到她：“你走吧。”
“我才不走，春寒料峭，外头冷，我不走。”蕈和默默地蜷缩起双腿，头枕着腿。
“随你。”他也不看她。
随她的便。
这么隔了一会儿，两人彼此都不说话。
屋内自是不冷，可冷清的氛围降低了不少温度。
蕈和眉头动了动，她余光瞟着他，他倒是坐在桌边，自顾自饮茶不说话，蕈和心生躁郁，一瞥床上还有他刚才握着的经卷，她把经卷拿起来，看了一眼也看不懂，烦躁地翻动几下，朝一旁扔去。
这番举动算是引起了戚褚渊的注意，他不紧不慢地看过来，“过来。”
“所以你是什么想法嘛。”蕈和赶忙下床，穿了鞋跑过来坐下。
她打蛇上棍，倒是一点也不端着，说过来就真的过来，尾音里还夹着一把小钩子。
戚褚渊总算不那么别扭，眉目愈发和缓，“柳氏一族在玉清声望颇高，让柳氏入朝，搅一搅池水，让太后看清楚，她想牵动我的人，没那么容易。”
蕈和抓住了重点：“柳氏真的是你的人？”
戚褚渊没有反驳，算是默认，“柳氏一族家风清正，祖训便是忠君勤政，祖上本就在朝中建树颇多，只是因为当年镇国公一事无端牵连，如今两朝过去，再入仕也没什么不可。”
也就是说，戚褚渊真正打的是让柳氏还巢的心思。
一开始就没觉得柳偌拂当不当皇后有什么所谓。
他停顿了一会儿，“既然你不想让柳偌拂为后，便依你吧。”
“钱氏幼女心性单纯，为后也没什么不可，元太尉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知道其中的深意，他知道怎么做。”
无论有没有立后的事情，戚褚渊未雨绸缪，早就思量等着陛下逐渐长大，他该如何。
蕈和的心原先一直悬着，听到这里也沉了下来，指甲在桌上轻轻点着，她小声嘟囔：“还说我不怀好意地揣测你，你才是老谋深算，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吧。”
戚褚渊挑了挑眉，抓住了蕈和的手。
只是蕈和没想明白，一直在建康的戚褚渊，是怎么联系上的玉清，还让柳氏也效忠他呢？
见话反正也说完了，蕈和越想越觉得应该是她生气才对，她今日为什么来哄他？
越想越生气，她索性不遮掩，暗了神色。
他是属狐狸的吧。
狡猾
戚褚渊手不自觉的往一侧放了放，宽阔的袖袍遮住了其下一方木盒，却遮得没那么仔细，露出了一侧小角。
蕈和瞄了几眼，哼声：“是什么？”
“没什么。”
戚褚渊眉眼淡淡，说罢将袖子拉直彻底遮住，好像在说，这是什么都与你无关。
蕈和脾气翻上来，她还就想知道是什么。
猛地，她一扑，抓住了戚褚渊的手，强行把木盒翻出来，戚褚渊也没怎么特别阻止，随她去了。
蕈和边挡着他的阻拦，边将木盒打开，眸光顿住。
木盒之中的糕点如同精心雕琢的白玉毫无瑕疵，晶莹剔透的桂花蜜淋在其上，望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蕈和愣了。
“这是我先前说想吃的桂花奶糕？”
戚褚渊目不斜视，假意不在乎，却哼了声，“是吧，我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就是不肯承认。
“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这果子甜腻不值得吃么。”蕈和心里却扬起了情绪，盯着戚褚渊的脸。
戚褚渊将盒子推过来，“路过看到，你愿意吃便吃。”
他一顿：“腻。”
怎么还傲娇上了。
“你亲去买的？”
蕈和错愕，她不信戚褚渊还会亲自起排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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