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可以告诉我
云锦替换玉像。
这让谢允始料未及,面目空白了一瞬,随后激荡而起的怒火疯狂地燃烧。
她愤愤地看着蕈和与戚褚渊,眼中早就似毒蛇一般滋生出了毒液,只能强忍着怒意,维持表面平和。
这一番后,宴席正式开始。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小插曲,建帝举杯庆贺着他们的远道而来。
“说来,到朕的寿宴还有半月有余,梁王殿下与明华公主可在行宫多住些时日,看一看我大凉的风土人情,大凉虽不比大齐地处水乡富庶之地,到也别有一番滋味。”
“谢陛下,自当要多转一转的。”蕈和保持着端庄的笑意。
戚褚渊:“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建帝满意地点头。
谢伶欣喜,他举杯道:“父皇,当初万国花会,儿臣与思柔在大齐承蒙梁王与公主照拂,这回就容儿臣陪伴二位,尽地主之谊吧。”
席上的众皇子公主们纷纷看来,思柔与太子当时深受陛下宠爱,所以才能前往大齐参与万国花会这等盛世,提及此事仍然是羡慕不已。
被无端端点到名的谢允心生不悦,她对大齐之行深恶痛绝,咽下酒水,她眼睛转动:“太子兄长当真与两位感情深厚,身为储君日理万机,倒还有闲情陪伴贵客。”
建帝的脸色逐渐绷紧,他谴责地看了眼谢伶,“太子有心是好事,只是你身为储君政务繁忙,此事还是交与他人吧。”
“是,父皇。”谢伶顿时哑口无言,他近来逐渐失了建帝的心,几回惹得陛下不悦,他虽然很想与梁王多相处些时日,但皇命不可违,他悻悻地不说话。
谢琰长指握住酒杯,轻轻撇看,看准时机笑着说:“父皇,这次儿臣险些犯下大错,不如就让儿臣将功补过,带梁王与公主游历,儿臣本就是闲人一个。”
他的嗓音愉悦,耸耸肩,仿佛自己当真是个懒散之人。
蕈和默默地靠了过来,用酒杯掩盖住唇,“这三殿下与太子倒是处处都对着做,只是谢允从中挑拨,每每都是谢琰得利。”
戚褚渊看了她一眼,蕈和既然已经看出了端倪,他也就不避讳,“短短数月,谢伶显然已经失势,谢允若要争,自然需要一个帮手。”
“你是说谢琰?”蕈和的眼睛水光潋滟,戚褚渊望来,视线交织,蕈和心一跳,收回了目光。
“身为皇子,还敢说自己是个闲人,如何做你弟妹的表率。”建帝面上责怪谢琰,可言语之间却是纵容,“如此也好,便由你去吧。”
戚褚渊举杯:“劳烦三殿下。”
谢琰赶忙回应:“是我之幸。”
这场宴席在谈笑中逐渐落幕,蕈和离开之时,天色尚且不算太晚。
迎着满天的星辰,蕈和与神晚在宫人的领路下,往玫瑰长廊走去。
岁雪跟着戚遥遥去了,戚褚渊将神晚安排在蕈和身边。
忽而,身后传来了一阵裙裾的细碎声响,神晚神情敛起,一转身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谢允。
“公主,是思柔公主。”神晚率先提醒。
灯在风中飘摇着,散出橘色的光芒。
蕈和停下脚步,玫瑰花香将她裹住,夜风吹拂,她裹着一身枣红斗篷,深处温泉便竟有些闷热,她解开,由神晚拿着,长身玉立,似乎在等着谁。
她知道谢允一定会来。
身后的脚步声止住,神晚道:“思柔公主。”
蕈和堪堪转身,晶莹的眼眸凝着来人。
“本公主倒是小看了你们。”
她的声音轻柔,却暗暗听出了不甘,眸光越发深沉,故作镇定的背后,她该是怎样的憎恶。
蕈和装作听不明白,“思柔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谢允气得脸色发白,她心中哽着一口气。
“除了玉像,竟然还有云锦,是该说你们谨慎,还是该说你本就诡计多端。”
明明寿礼是尊玉像,什么时候变成了那块布!
蕈和暗暗发笑,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准备总是有备无患。”
谢允一声冷嗤,不以为然,眸光的冷直欲摧城。
蕈和弯唇,就是故意气她:“本公主再细心,也抵不过思柔公主的暗箭,不过思柔公主当真狠毒,不惜败坏公主父皇的寿辰,诅咒他气运衰退。”
“放肆。”谢允咬牙:“污蔑本公主,这么大的罪名,本公主可担当不起。”
蕈和不甘示弱,上前两步,她比谢允高了半个头,自上而下地看着,气势略高一些,她有属于她的底气,丝毫不惧怕谢允的陷害,“你命那个宫女一路奉着贺礼,用内力震碎了玉像,想嫁祸于我们借口贺礼破碎,并多番引导是我们故意败坏贺礼影响气运,挑拨大齐与大凉的关系,思柔公主,此心还不阴险吗?”
这就是谢允故意而为。
“我看长公主是自己没护好贺礼,怎么倒随处攀咬人呢?”
谢允红唇展笑,脸色却逐渐僵硬,呼吸一步步地加重,故意咬字:“此举,愚蠢。”
蕈和面色沉静,她们一个笑得僵硬一个淡然处之,对比明显,“思柔公主不认也没关系,毕竟我们也没有证据。”
她说我们。
显得她与戚褚渊多亲密似的,谢允一听便怒火中烧。
“只是,今日思柔公主送的礼太大,明华与梁王都无意受下,从前如今还是未来,都不会如公主的意。”
她是说,思柔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他们!
谢允冷冷一笑,确切地说,她才不信戚蕈和,她有她的自信:“明华公主话说的可不要太满,像今日这般的事情,今后还会有很多,戚蕈和,你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的运气逃脱。”
眼眸淬毒,谢允等他们入大凉等了几个月,早就忍不下当初的仇,“本公主早就说过,来日方长,我在大齐所受你和戚褚渊带给我的屈辱,我有朝一日定会一并奉还。”
话音刚落,蕈和眼睫轻动,无意与她争是非对错,也无意说服她,他们并无半点对不起她,反正谢允也不会听。
蕈和抬手示意神晚递来斗篷,她无意在继续这番话,“互补投机半句多,思柔公主自己高兴就是了。”
她转身要走。
初春风寒,吹动了她们的长发。
蕈和披上斗篷,径直擦过了谢允的身侧,只听闻一句话,如这风,彻骨之寒。
谢允笑起,阴冷的声音响起,“戚蕈和,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我父皇定要你和亲?”
满天璀璨星光入眼,蕈和一懵,眉心微拢,遮掩了眸中的惊色。
她转身,“什么意思,和不和亲,与你何干?”
“其实,原本,大凉与大齐联盟就在我父皇的许与不许之间,是因为…”谢允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扬起她的头颅,蕈和定定地看着她。
谢允要蕈和死个明白:“我向父皇进言,联盟本就因利而来,只是短短的共同目标灭大纥未免不牢靠,而大齐皇帝并不理事,梁王心狠手辣也非是个合适的盟友,若大齐唯一长公主在我大凉为人质,还怕拿捏不了大齐吗?”
心口突地一跳。
原来要她和亲,是谢允的提议?
蕈和骤然惊觉谢允的地位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若说建帝重视太子、三皇子,因是未来储君,需要托付天下,可对谢允,甚至比皇子还多半分宠信。
戚褚渊说过,谢允只是贵妃的女儿。
无论在哪个皇朝,重视皇子是常理,谢允非嫡非长,究竟为何能深受建帝的喜爱。
谢允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弯起唇角:“你该明白我在我父皇心中是何等特别的存在,我既然能左右影响他的判断,也同样能左右你的去留生死。”
蕈和的身体没有理由地察觉到了寒冷。
她越说心越发畅快,只要看到戚蕈和沉下的脸庞,她心中越解恨,“只要你来了大凉,我定会将你剥皮脱骨,慢慢地折磨,要你生死不能。”
月华如练,铺洒在花廊,数不清的玫瑰随风而动。
光擦过了蕈和的脸颊,谢允的话只能信一半,若全信定会被她牵着走,蕈和垂眸,心中感叹:谢允的报复心还真是重。
“抱歉,本公主没有和亲的打算,也不准备让思柔公主你如意。”
蕈和面色冷沉,再也没有犹豫,转身离去。
谢允孤高的身影伫立于花廊,她俯下身,抚摸一朵玫瑰,笑得似阴间鬼魅:“戚蕈和,你等着吧。”
戚褚渊的马车停在宫门口,蕈和心事重重,撩开门帘,眼前一震,才发现自己竟然上错了马车。
沈清明在一侧用一种“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分道扬镳,怎么还纠缠不清”的目光看着蕈和。
蕈和一怔。
马车上,戚褚渊正闭着眼睛养神,陡然见她掀开了他的马车,放下手,“有什么事?”
蕈和心情烦闷,于宫门口她左右一看,大凉的宫人都在看着她,似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蕈和心情更加躁郁,牵扯嘴角,“没有,看你喝多了几杯,过来看看。”
“我无事。”戚褚渊眸光震动,他自是看得出,她心思泛泛,心不在此。
在宫门,戚褚渊还没有犯浑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像是一抹清泉平缓了她的心绪,“你的马车在前方,小心夜里路黑,别看错了车。”
蕈和怔怔地点头:“知道了。”
她也不等戚褚渊回应,着急下车,刚放下帘子,只听背后传来一句很轻的声音:“谢允与你说了什么,若心情烦闷,回去了你可与我说。”
蕈和心口一震,似一只手握住了她。
他将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细枝末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戚褚渊怕她不愿,笑着道:“毕竟在大凉,你我一体,不是吗?”
这让她无法拒绝。
蕈和情绪瞬时松懈,他总是怎么知道安抚她,“好。”
说罢,蕈和走下了马车,神晚扶着她至前方,蕈和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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