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才是真正的

谢琰？

蕈和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这与他无关，根本就不是他打碎的，他为何站出来说是他？

为何要帮他们？

皇后的心凉了，她苍然无力地垂下肩，眼中的关切怎么也忍不住。

谢伶愣了愣默默地坐下。

谢允紧紧握着手，险些将指甲折断，她望着戚蕈和。

谢琰执手：“既然是儿臣的过错，让明华公主与梁王殿下难堪倒是儿臣的不是，所以即便是您要罚儿臣，儿臣也不得不站出来说明真相。”

建帝见谢琰像一头犟驴似的，他心火难消，可一边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一边是大齐的公主王爷。

片刻后，他终于算是松了口，“混账东西，你失手将大齐准备的贺礼打碎，耽误了大齐的心意，还险些让朕误解明华公主与梁王，朕不得不罚你！”

“谢父皇！”谢琰伏在地上，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他忽然又直起身：“父皇，其实太子兄长说的正是，明华公主与梁王万里而来才是至高的敬意。”

建帝轻轻扫了一眼戚蕈和，他分明在等着戚蕈和说话，好将此事翻篇。

可等了许久，她还是没有说话，建帝不免有些心生不悦。

他的儿子有心帮他们，他们怎么不回应？

蕈和的心砰砰地跳着，她不明白谢琰为何会突然站出来帮他们说话，想着想着陷入了困顿，还未看到建帝的意有所指的目光。

只是觉得这下好了，明明是送礼的事情，掺和进公主与皇子。

摆明了，他们来后，反而动荡了大凉的平和。

蕈和望着满堂的人，突兀的笑声在堂中飘扬。

瞬时引来了众人的不满，纷纷拧起了表情。

蕈和再次行礼，她缓缓弯腰，以最为端正的体态道：“陛下，说到底玉像碎，还是我等守护不利，但这尊马碎了虽是可惜，实则倒也无妨，岁岁平安，许是好兆头。”

此言一出，皇子公主们又一次齐齐愣住，谢允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头。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谢琰在故意帮他们铺了台阶，戚蕈和非但不顺着台阶下，反而踏着“登基”。

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大齐明华长公主一看有谢琰帮他们担了过错，还得理不饶人不成，这般愚蠢吗？

谢琰微微一愣，他抬起身，余光望了眼蕈和。

蕈和与戚褚渊交换了视线，表示自己功成身退。

戚褚渊许久未曾说话，他站起身，堪堪行礼，声音温润儒雅，似天边缓缓而来的钟磬，他本就长得俊美不凡，一身如松雪般的清冷气质，一瞬间吸引去了无数人的注意。

他眸光淡淡，气质斐然：“陛下，这尊羊脂玉的马本就是附属而已，并非是此次大齐为贺陛下寿辰而备的贺礼。”

什么！众人再度震慑，什么叫玉像不是贺礼？

这尊羊脂玉玉像价值连城，雕刻复杂，一看就是精品中的上品。

谢允的血色在一瞬间退去得干干净净，她咬着牙没忍住：“梁王这是什么话，可不能因为玉像摔碎了，临时改口并非贺礼。”

蕈和迎着谢允阴毒目光，灿烂一笑：“刚才本公主可从未说过，这尊玉像是贺礼呢。”

谢允不信：“那贺礼是什么？公主可口口声声说贺礼就在此，莫非是诓骗父皇不成？”

她一顿，“明华公主莫不是将我等当作猴戏弄。”

她这么说，身后有人立刻有些不睦，面露怨怼，“是啊，是啊，我们都听到了的，贺礼就在这里，除了碎了的玉像还能是什么？”

戚褚渊轻描淡写地看了看他们，震慑的目光立刻让众人闭上了嘴。

皇后笑了笑，温言道：“那不知，真正的贺礼在何处？”

建帝不明所以，顿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他黑沉的眼眸盯着戚褚渊，后者毫不畏惧，看不出丝毫的心虚，建帝隐隐觉得其中有深意。

戚褚渊走至蕈和身边，蕈和配合着他，将破碎的玉石拨在一旁，露出了红色的底，谢琰离他们最近，抬眼看着，眸子微眯，这锦缎比一般的要厚重许多。

他心一震，难道？

杨丽妃眨动眼睛，左顾右盼一瞬道：“这不是垫着玉石的锦缎吗，难不成贺礼是这锦缎？”

有人嗤笑：“一方锦缎，还能比价值连城的羊脂玉还贵重，怕不是玉像碎了随意说的罢。”

建帝眯起了眼眸，脸色沉重起来，“这是何物？”

蕈和将锦缎捧出，众人这才定睛望着那奉在手上的缎。

只看了一眼，便心生震撼，绣着祥龙吐珠，惟妙惟肖，纹样精细，色泽绚烂，恍若天边朝云，精美非凡，在殿内浅浅的光芒下，竟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戚褚渊微微抿唇，他道：“此乃云锦又名缂丝，这才是此次大齐备下的厚礼，玉石是为了展示云锦而特意准备，未曾想意外破损，明华公主所言甚是，岁岁长安，云锦即在，贺礼依旧完好。”

这句话，蕈和险些没绷住笑出了声，戚褚渊分明就是阴阳怪气。

要气死那对贺礼动了手脚的人。

摆明了告诉他，没想到吧，你摔了玉像又怎么样，真正的贺礼是缂丝！

他的声线清润，“正因陛下生辰，此缎名为江山万里，代表了大齐对盟友最高的敬意，祝陛下万寿万福，江山万年。”

蕈和与他同时行礼。

席上的众人早就望着云锦看得忘记了言语。

坐上皇后恍然大悟，她望着建帝欣喜地说：“早就听闻大齐云锦扬名天下，色泽光丽灿烂，如同朝晖，令日月失色，恍若天上来。”

“素有一寸缂丝一寸金，天下有名的织女，制一方缂丝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此锦缎，当是世上难求啊陛下。”

蕈和水眸波光潋滟，含着桀骜的笑意：“皇后娘娘说的正是，这一缎，织了整整一年的光景，才得这么一些，珍贵非凡，此次特为陛下寿辰而来，赠与大凉陛下。”

建帝豁然明朗，眉宇间的阴霾倏忽间全然散去，他朗声一笑：“这般贵重的礼物，大齐陛下当真费心。”

蕈和身旁的谢琰微微闪过讶异，看着蕈和手中的云锦复上了笑意，“父皇，如此说来，这贺礼实则完好无损，儿臣倒是少犯了些错呢。”

建帝斥责他：“你还说，要不是明华公主与梁王的贺礼为云锦，你才当真大祸临头了！”

“谢父皇不责之恩。”谢琰嬉笑着低下头。

建帝虽然还说他昏头，可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了。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温柔地看着谢伶，也看着谢琰。

席上，众人一副才明白的模样，纷纷望着云锦称奇。

只有谢允捏紧了手，脸色苍白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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