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该动摇
阿勒娅却像没听见似的，嘴角还挂着点勉强的笑。
下一刻——
“他走了啊……”
她低声呢喃，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地溢出来。
她不是不知道分别的滋味，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一刻，这么痛。
她像个孩子一样，捂着脸小声抽泣，肩膀一抖一抖的。
鸢儿看着她，心疼得想劝，却终究没说出一句话。
齐恙一马当先，翻身跃上那匹灰白战马，缰绳一抖，马头扬起，嘶声踏风而行。
身后，十名突厥亲卫护卫紧随而上，马蹄如鼓，踏碎晨雾，往榆关方向疾驰而去。
风刮得猎猎作响，吹得他袍角翻飞。
他没有回头。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那一刻若再多望她一眼，他怕自己会走不动。
——不该动摇。
他早已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
可越往前走，他却越觉得背脊一阵发凉，不是寒风，也不是早晨的湿气，而是一种……多年未曾出现的杀意。
他眸色一沉，面上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
直到，营地彻底隐没在地平线之下。
——身后的脚步声，悄悄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
他在心中默数着。
“吁——！”
一道突厥语的低声哨响悄然响起，紧接着，一名护卫突然飞身下马，仿佛在整理马鞍，实则从马腹下抽出了一柄藏刀。
另一名护卫翻身靠近他马后，眼中闪着一抹狠光，右手摸向靴中匕首，左手悄悄扣紧了马缰——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
而齐恙，缓缓收紧了手中缰绳，腰背笔直，一言不发。
像是完全没有察觉。
几名突厥亲卫互相递了个眼色，正要一拥而上，突然——
“啪！”
齐恙猛地回头！
那一瞬，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整个人像突然从平静中暴起的孤狼，眼中杀意一闪即逝。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怎么，不继续走了吗？”
几名护卫神情微变，动作极快地各自一拍马背，摆出一副“马蹄滑了”“缰绳断了”的样子，纷纷做出掩饰。
“顾公子见笑，马匹出了点状况。”
“是啊是啊，我们正准备整理一下马镫。”
“您走得太快，我们怕跟不上您，才想调整一下。”
说话间，那名抽出藏刀的护卫，悄悄将匕首藏回了靴中，脸上带着一抹伪善的笑。
齐恙看着他们，眸光似冷风，划过众人，却没有拆穿。
“嗯。”他淡淡点头，语气毫无波澜，“马匹是你们的命，确实该慎重。”
“那便慢慢调整吧，反正路还长。”
说罢，他调转马头，自己先行向前，风雪打在他面庞上，依旧无悲无喜。
身后，几名突厥护卫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再动手。
但那一刻他们心里都明白——
这个中原商人，并不简单。
身后，那十名突厥护卫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敢再吭声，更别说动手了。但那一刻，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个自称“顾齐”的中原绸缎商人，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甚至……他娘的有点邪门！
刚才那小子回头的一瞬间，那眼神，乖乖，简直比草原上最饿的狼崽子还要凶狠！那股子杀气，可不是一个普通商人能有的！
齐恙没再理会他们，依旧打马前行，速度不快不慢，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意外”根本没发生过。风雪依旧，刮在脸上生疼，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背影挺得笔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沉稳。
他这么一走，身后的突厥护卫们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又跟着走了一段路，大概一两里地，眼瞅着齐恙的身影在前方风雪中有些模糊了，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看起来像是这队护卫头领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他悄悄勒了勒马，让马速慢下来，同时给旁边几个使了个眼色。
其他几人会意，也纷纷放慢了马速，十个人渐渐落后了齐恙一小段距离。
“头儿，咋办？”一个年轻些的护卫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惊魂未定，“那小子……那小子刚才好像知道咱们要干啥！”
络腮胡头领，名叫巴特尔，是巴尔图手下的一名百夫长，为人凶悍。他啐了一口，骂道：“放屁！他要知道，还能这么安稳地往前走？肯定是巧合！他娘的，吓老子一跳！”
话是这么说，巴特尔自己心里也犯嘀咕。刚才那小子回头的时机太准了，眼神也太吓人了。他带队在边境线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什么样的狠角色没见过？可刚才那一眼，真让他有点脊背发凉。
“可是头儿，”另一个稍年长些，比较沉稳的护卫也凑过来说道，“他要真是个普通商人，能有那样的眼神？我瞅着，倒像是个练家子，而且是见过血的。”
“阿古达，你他娘的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巴特尔瞪了他一眼，“他就算是个练家子又怎么样？咱们十个兄弟，还怕他一个？再说了，上面下的可是死命令，必须在榆关之前，让他永远闭嘴！”
“上面？”年轻护卫缩了缩脖子，“头儿，这到底是……为啥啊？公主殿下不是说，他是咱们突厥的恩人吗？还要咱们好生护送。”
巴特尔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恩人？狗屁的恩人！你们懂什么！这是大王子殿下的意思！大王子怀疑这小子是中原派来的细作，故意接近公主殿下，图谋不轨！”
“细作？”众人一听，都有些吃惊。
“没错！”巴特尔肯定地说道，“你们想啊，一个中原商人，无缘无故跑到咱们草原腹地来？还那么巧救了公主殿下？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公主殿下单纯，容易被骗，咱们可不能糊涂！”
他顿了顿，继续道：“大王子说了，这事儿不能让公主殿下知道，免得她伤心。咱们的任务，就是在送他回榆关的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处理掉！到时候就说他自己不小心，掉下马摔死了，或者遇到了狼群，谁也查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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