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坐地起价

“这时候，他就能坐地起价，顺水推舟，把整座梁城当自己后院卖。”

“甚至——”齐恙顿了顿，眼神一冷，“杀人灭口，推个替罪羊出来收场，连尾巴都不用擦。”

红梨听得心惊：“那……他是冲着朝廷来的？”

“未必。”齐恙慢慢摇头，“他背后那位李阁老，才是真正的棋手。”

“这一局，是奔着朝局下盘的。”

说到这，齐恙突然抬头，看向街对面。

那是一辆黑漆马车。

“薛时昀。”红梨眼尖，立马低声提醒。

齐恙没动，眸光静静地落在那车上，像是在看一块石头。

“他也来了。”他轻声开口，语气却淡得像在说天气，“看来刘老爷不只想做买卖。”

红梨声音压得更低：“要不要过去？”

齐恙瞥她一眼：“你觉得我像是会打草惊蛇的人？”

“……不像。”红梨顿了顿，答得老实。

齐恙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回到客栈时，已然是深夜。

客栈院里月色浅浅，夜已深，却还有灯未熄。

齐恙脚步轻慢，一进院门，就看到厢房的窗扇开着。

他扫了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房间。

红梨识趣地落在后头没出声，齐恙却像没看见那房门缝里透出的光。

晃晃悠悠走过去，站定，还没敲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果不其然，上官妍站在门后。

她换了身便衣，还是一贯的素色窄袖，腰间束得利落，眉眼冷淡，眼神一刀似的剐过来。

“齐大人回得倒晚。”

齐恙挑挑眉，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哟，上官使者还没睡？我还以为你这种人日落而息、晨起焚香呢。”

上官妍冷笑：“你还知道现在是夜里？从县衙回来后踪影全无，夜里又神神秘秘出门，齐大人到底是奉谁之命在梁城办事？”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带锋。

齐恙却笑得更轻松了，歪了歪头，声音懒洋洋的：“你这是担心我？”

上官妍脸色一沉：“担心你？”

齐恙点头，慢吞吞地说：“毕竟大晚上的，你房门大开还站门口，不是等我，是等谁？”

“你……”

她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强行压住，冷冷道：“本使是在等人回报物资账目，你若真以为天下人都围着你转，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哦？”齐恙一挑眉，笑容讪讪，“那真是我错了。”

他说着，往前挪了半步，忽然凑近了些，眸光亮得像夜里水波。

“不过话说回来，”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若真自作多情，怕你也拿我没办法吧？”

上官妍皱眉，往后一避，语气越发冷：“齐大人，夜深人静，慎言慎行。”

“我很谨慎的。”齐恙懒洋洋地看着她，语气带了点戏谑。

“至少我没像你一样——半夜不睡，守着我回来。”

“你！”

上官妍咬了咬牙，眼神跟刀子一样。

齐恙不急不缓，继续道：“这梁城事多，我忙着查赈务、查兵械、查刘老爷……你倒轻松，坐在客栈里等消息，倒像真把我当探子使了。”

上官妍呼吸一滞，面上没动，心里却明白——

他知道她其实也在等他的消息。

这一点最叫她恼火。

“我只是提醒你，身为朝廷命官，不该与地方豪绅私下往来。”

齐恙看着她冷着脸站在门后，笑意不改，语气倒显得格外亲切：“你这提醒，我记下了。可惜我记性不好，可能过一会儿就忘。”

上官妍盯着他，没说话，眸光却透着压不住的火气。

齐恙见她沉默，还主动挑了话头。

“你想问我去哪了？”

上官妍脸色没变，语气也淡：“你去哪，是你自由。”

“那你还站在门口？”齐恙挑眉，一脸我都懂的神情，“不会真的是在等我吧？”

“你要真以为我是等你——那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蠢。”她冷冷道。

齐恙笑了：“不然我该怎么想？上官使者深夜守门，还一身整装，我这人心思浅，想不歪都难。”

“你若再废话，本使可就不客气了。”

上官妍语气再冷了三分，眸光落在他脸上，像是随时要拔剑。

齐恙却不怕，反倒笑得更自在，语气一转，拖着点懒调：“行，那我不废话，你问吧。”

上官妍一愣，没料到他这么顺口。

“你去哪里了？”

齐恙看着她，眨了眨眼，笑：“走走。”

“去哪儿走？”

“街上。”

“街上哪儿？”

“就街上。”

“你……”

上官妍脸色终于变了，语气直接冷了八度，“齐大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刘府。”

齐恙抬手打断她，“上官大人，你可不能信口雌黄。”

上官妍眉头一皱：“你就不能正经点？”

“不能。”齐恙立马接话，“你看我这张脸，长得就不太适合正经。”

他笑得轻，声音也不大，可句句都带着几分赖皮的意味。

偏偏这人长得清俊，唇红齿白，眼神又亮，笑起来竟有种说不清的狡黠，看着不讨厌，就是气人。

上官妍咬牙，忍了又忍：“齐恙，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齐恙耸耸肩：“我什么也没查到。”

“那你今夜去哪？”

“就出去走走，吹风。”

“真没查到？”

“真没。”

“你……”

她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一字一句：“你这是在耍我？”

齐恙笑得更欢了，手指轻敲门框，语气还像打趣：“我怎么舍得？你这副脸色，真好看，耍你多没良心。”

“滚。”

“真滚？”

“立刻。”

“我不。”齐恙偏偏又往前一步，笑眯眯，“除非你请我进去喝杯茶，我就考虑滚。”

话刚落音，“砰”地一声，门直接关了。

门板差点撞他鼻尖。

他站在门前，摸了摸鼻子，一副被拒绝惯了的模样。

红梨站在远处，实在看不下去了，咳了声：“大人，您何必呢……”

次日清晨，客栈厅中。

窗外天光才亮，厅里已坐了三人。

上官妍一袭常服，端坐一侧，神情冷峻。

她率先开口，语气干脆利落：“昨日之事，我已知你二人另有行踪。”

齐恙没吭声，拿着茶杯悠悠晃着，看起来心不在焉。

薛时昀眉头动了动，仍是淡淡一句：“上官使者何出此言？”

上官妍神情不改，目光扫过两人，“我只问一句，你们打算如何解决梁城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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