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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疯批美人在线发飙,范隐:你扔,我接着!


第二天一早,范贤的小院门就大敞着。

几个侍女抱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包袱,进进出出,脚步匆匆。

从门口向里望去,视线越过庭中几株新绿的芭蕉,能直接看到屋内的景象。

一圈硕大的樟木箱子在厅堂中央围成一个半圆,箱盖大开。

箱子里,是满目的流光溢彩,各色锦缎华服堆叠其中,几乎要溢出来。

箱子围成的圈内,柳汝雨和范偌偌正并肩坐在两张太师椅上。

她们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圈子中央站着的那个人身上。

范贤穿着一身极其繁复华丽的礼服,正有些僵硬地摆着姿势。

那是一件玄黑为底,用金线密密织绣出麒麟踏云纹样的广袖长袍,衣襟与袖口滚着暗红色的宽边,上面还缀着细小的玉石,随着他一动,便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努力挺直了脊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一些。

然而,柳汝雨和范偌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轻摇了摇头。

范贤脸上的神情垮了下来,转身又走进箱子堆里。

片刻之后,他换了一身大红色的锦袍出来,袍身上用五彩丝线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样,栩栩如生。

这件衣服比刚才那件轻便些,却衬得他脸色有些发白,少了平日的清俊。

柳汝雨的眉头轻轻蹙起。

范偌偌也撇了撇嘴。

还是摇头。

“下一件。”

范贤叹了口气,又换上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外罩一件淡青色的纱衣,衣袂飘飘,倒是有了几分谪仙气度。

可柳汝雨却觉得,这颜色太素,压不住大婚的喜庆。

“再换。”

如此反复了几次,范贤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他一个八品武者,扛着几百斤的巨石跑上几里地都不会喘一口气。

可现在,只是换了几身衣服,却觉得从骨头缝里都透出一种疲惫。

【心好累。】

【比跟人大战三百回合还累。】

【早知道成个亲这么麻烦,我还不如……】

他脑子里刚冒出一点危险的想法,又立刻被自己掐灭了。

【不行不行,为了宛儿,忍了。】

另一边,柳汝雨和范偌偌也不轻松。

她们眼睛都快看花了,从几十件顶尖绣娘赶制出来的礼服里挑一件最合适的,这远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这母女二人,一个揉着额角,一个捶着后腰,脸上同样写满了疲惫。

范贤就是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就被从被窝里薅了起来,开始了这个堪称折磨的挑选过程。

这些衣服,每一件都华美无匹,但也繁琐到了极点。

他甚至中途借口如厕,偷偷溜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但最终还是为了心心念念的大婚,自己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

范隐路过此地,被这热闹的场面吸引,停下了脚步。

他往里望了一眼,目光在那一圈夸张的箱子和满屋的绫罗绸缎上扫过,最后落在身心俱疲的三人身上。

“这是在……挑选婚礼服饰?”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让屋里的三个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看到来人是范隐,范贤的眼睛瞬间亮了。

“哥!哎呀,救星来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衣服堆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范隐的胳膊。

“快,快来!”

“换人,换人!”

范隐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挑了挑眉。

“换人?”

“换什么人?”

“大婚的可是你。”

范贤用力摇着他的手臂,理直气壮地说道。

“咱俩可是双胞胎,身形一模一样!”

“来,你替我试,替我选!”

“让我歇会儿,求你了。”

范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抽回自己的手臂。

“可咱俩的气质不一样。”

“适合我的衣服,不一定适合你。”

“还是你自己来吧。”

柳汝雨闻言,也深以为然地点头。

“隐儿说的对,这事儿别人替不了。”

范偌偌也帮腔道。

“是啊二哥,这是你必须要经历的,你就认命吧。”

柳汝雨看着范隐,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对了。”

“虽然隐儿不能帮你挑礼服。”

“但是,他可以帮他自己挑啊。”

范隐闻言一愣。

他立刻摆手。

“不用了,姨娘。”

“大婚的是范贤,我是他兄长,到时候随便穿件监察院的官服就行,不必特意挑选。”

“万一盖过了主角的风头,那就不好了。”

柳汝雨笑着嗔了他一眼。

“你想哪儿去了。”

“我不是说范贤大婚时你要穿的礼服。”

“我是说,你大婚时要穿的礼服。”

这话一出,范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柳汝雨继续说道。

“这不,范贤马上就要大婚了。”

“你这个做兄长的,也快了。”

“不如趁着今天衣服多,正好把你的礼服也选出来。”

“省得到时候,也像范贤这样,临近大婚了才手忙脚乱地选。”

范偌偌立刻拍手赞同,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

“对啊对啊!大哥也一起选吧!”

范贤更是精神一振,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一个劲地怂恿。

“来啊,哥!一起啊!有难同当嘛!”

范隐看着他们三个一脸期盼的模样,赶忙后退一步,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监察院还有些急事要处理。”

“你们先选,我改天,改天一定。”

柳汝雨和范偌偌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可惜。

范贤则是不满地嚷嚷起来。

“哥!你肯定是找借口!”

“太不讲义气了!”

范隐却只是冲他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笑容,然后转身,脚底抹油般地溜了。

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轻松与愉悦。

范隐溜达到一个小院门口。

这正是他昨天特意为暗中回京的长公主殿下准备的“惊喜”落脚点。

【陈院长说,昨天长公主一听到我和范贤的身世传言,气得不轻,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他心里琢磨着,抬手敲了敲门。

“叩叩。”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侍女探出头来,看见是范隐,连忙躬身行礼,将他请了进去。

范隐迈步入院,第一眼就看向院子里那棵老槐树。

【嗯,树还在,很好。看来还没气到倒拔垂杨柳……哦不,倒拔老槐树的地步。】

他暗自点头,视线随即一转,落在了旁边的菜地上。

好家伙。

原本绿油油的菜地此刻惨不忍睹,像是被一群野猪拱过,翻起的泥土和撕碎的菜叶混作一团。

几棵侥幸存活的独苗苗也被蹂躏得不成样子,蔫头耷脑地挂在那里。

而被连根拔起的菜们,则被粗暴地堆在了墙角,堆成了一座座小小的绿色坟包。

范隐跟随着侍女,踩着院里铺设的石子路,向屋子走去。

他的视线又被堂屋正对院子的那两扇窗户吸引了。

窗户的木格子还在,但中间糊的窗纸却破破烂烂,各自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边缘参差不齐,冷风正从破洞里呼呼灌入,发出呜呜的声响。

很明显,这是被什么重物给砸穿的。

【啧啧,这破坏力,是拿花瓶练投篮了吗?】

来到屋前,侍女很有眼色地行了一礼,悄然退下。

范隐看向大堂。

偌大的厅堂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摆着一张矮桌。

桌子中间是一个小巧的铜炉,炉内炭火烧得正旺。

长公主李云瑞正跪坐在矮桌后,背对院门,身姿优雅地往一个小巧的紫砂壶里夹着茶叶。

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脸上绽开一个妩媚动人的笑。

“范隐大人,你来啦。”

她柔声招呼着。

“快来,尝尝本宫新得的好茶。”

范隐脸上挂着客气的笑,走到矮桌另一侧,背对着院里的老槐树,与她相对而坐。

长公主放下手中夹茶叶的银夹子,盖上壶盖,将茶壶稳稳地安放在小炉子的铁架上。

“殿下这大堂……怎么如此空旷?”

范隐状似随意地问道。

长公主闻言,眨了眨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用一种天真无邪的姿态反问:

“是吗?本宫怎么不觉得?”

范隐笑了笑:

“我记得,当初买下这院子时,特地多付了银子,让原房主把他所有家具都留下了。”

他偏着头,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

“我记得,这个位置,原来是有一对花梨木的圈椅。那边墙角,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还有……”

范隐一边说,一边又打量着四周墙壁。

“还有,这墙上怎么到处都是磕磕碰碰的小痕迹?密密麻麻的,一看就是新添的。”

“最后,就是我这一楼的两扇窗户,又是怎么回事儿?”

长公主纤纤玉指拨弄着炉火,让炭火烧得更旺些,她头也不抬,用一种慵懒又带着几分委屈的腔调说:

“这个嘛,小女子可就一点都不知道了。昨日住进来时,便是这般光景了。”

她抬起脸,楚楚可怜地望着范隐。

“想来,是范隐大人你被那原房主给骗了吧。”

“也有可能,是有不长眼的贼人光顾了你这小院,把你这满屋的家具都给搬空了。”

“那两扇窗户,许是贼人进来时破坏的。”

“哦?”

范隐挑了挑眉。

“那这贼人还真是有原则啊,只光顾一楼大堂,连窗户都只砸这一面的。”

“我猜,二楼卧室的窗户应该是完好无损的吧?”

“范隐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呢。”

长公主捂嘴轻笑,眼波流转。

“那贼人还真是个讲究人,只在一层活动,二层确实是完好无损呢。”

范隐懒得跟她绕弯子,直接摊牌:

“殿下,别想赖账,赔钱。”

长公主眉眼一低,幽幽叹了口气,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好,好,好。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我们神通广大的范隐大人。”

她娇嗔地白了范隐一眼。

“本宫这不是觉得,那些旧东西配不上本宫的身份,想着全都换新的嘛。”

范隐点点头,又问:

“那院里那片菜地呢?”

长公主想也不想就答道:

“那本宫就更不知道了,许是……昨夜风大吧。”

范隐差点笑出声。

“风?”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可是,我怎么记得,昨天京城一夜无风啊。”

“反倒是,我听人说,昨天我这小院里,自从殿下您住进来,就传出了不小的动静。又是打砸,又是叫骂的。”

长公主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那许是本宫带来的人手脚粗笨,搬运那些旧家具时发出的声响罢了。”

“你看,这墙上不都是磕碰的痕迹么?本宫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们了。”

此时,炉上的水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长公主提起紫砂壶,先给范隐倒了一杯,茶水呈琥珀色,清香四溢。

“请。”

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范隐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杯,送到鼻尖闻了闻,随即轻轻抿了一口。

“好茶。”

他赞道。

然而,就在下一刻,异变突生!

长公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她猛地将自己杯中的茶水,朝着范隐的脸狠狠泼去!

与此同时,范隐背后的院子里,墙角那堆积如山的菜叶堆下,传来一阵机括绷断的锐响!

“嗖嗖嗖!”

十支黑色的弩箭从菜叶下设置好的机关中爆射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冲范隐的背心要害!

茶水即将糊脸,冷箭眼看就要穿心!

【淦!说动手就动手!一点武德都不讲!】

然而,下一瞬,异变再起。

无论是那泼向范隐面门的茶水,还是射向他后心的十支弩箭,都在距离他身体不到三寸的地方,诡异地停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晶莹的茶水悬停在空中,凝固成一幅泼墨画。

黑色的箭矢静止不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抓住。

长公主脸上狰狞的得意之情,彻底凝固,化为了无以复加的震惊。

范隐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

“殿下,咱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范贤和宛儿大婚期间,暂时停战。”

“您如今,就这么恨我?”

“连关乎宛儿终身幸福的约定,都不打算遵守了吗?”

杀局失效,长公主的理智彻底崩断。

“没错!”

她气急败坏地尖叫着,将手中那个空杯子狠狠砸向范隐!

“我就是恨你!我就是要你死!”

杯子飞到一半,停住。

她又不管不顾地将滚烫的紫砂壶扔了过去!

茶壶飞到一半,停住。

她甚至不顾手掌被烫得通红,直接用双手掀起那个还在燃烧着炭火的铜炉,连同里面的炭火,一起朝范隐丢去!

铜炉飞到一半,停住。

那些东西,就那么违反常理地悬浮在范隐周身,将他环绕。

长公主还不罢休,又将自己跪坐时垫在臀下的支踵也扔了过来。

结果仍旧。

最后,她双手抓住矮桌的边缘,嘶吼着将整张桌子掀翻,砸向范隐。

结局,依旧。

扔无可扔。

长公主终于耗尽了力气,她跪坐在狼藉的地面上,披头散发,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满是疯狂和无计可施的绝望。

范隐抬了抬手。

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物件,开始井然有序地移动。

被掀翻的矮桌被一只无形的手扶正,轻轻放回墙角。

长公主刚才坐的支踵也飘了过去,摆在桌边。

铜炉飞回原位,里面散落的炭火一颗颗倒飞回去,重新在炉中安静燃烧。

十支黑色的弩箭“唰”地一声,齐齐落在桌面上。

紫砂壶和两个茶杯也各自归位。

范隐屈指一弹。

茶壶里原本无毒的茶叶和清水重新汇聚,而长公主和范隐杯中,那些沾染了杯壁剧毒的茶水,则被他引向了身后的院子。

范隐杯中那捧茶水,落在地上,只溅起一点尘土,毫无变化。

而长公主杯中泼向范隐的那捧茶水,一落地,“滋啦”一声冒起一股白烟,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小坑,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我去,还真是浓硫酸啊?你这是想给我毁容还是想做化学实验?】

范隐看着那个冒泡的小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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