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好消息上位，坏消息卖母！
范贤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看了一眼范隐，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明清达。
那双布满针眼的手，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范贤的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了敲。
“这明家，还真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那语气里，已经透出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厌恶。
范隐听完，却啧啧地感叹道。
“你们明家还真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最精准的词汇。
“一滩浑水。”
“封建糟粕的集大成者。”
“吃人不吐骨头的活地狱。”
明清达苦笑着点了点头，那张布满冷汗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认同的神色。
“谁说不是呢。”
啪……
范隐忽然拍了拍手，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OK。”
“既然咱们掏心掏肺说了这么多。”
“那接下来该谈谈合作的事了。”
这突兀的转变，让跪在地上的明清达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范隐，嘴唇微张，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范贤也有些意外地看向范隐。
他本以为自家哥哥会顺着这条线，将明家的根底挖得更深，将明清达的意志彻底碾碎。
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地就转到了合作上。
“不敢说合作。”
明清达几乎是本能地反应过来，连忙将头深深低下。
“请范隐大人吩咐。”
他此行的目的，本是想来拜访即将接任内帑的范贤，借新主之势，谋划一番，让自己成为真正的明家家主。
谁能想到，人还没见到，就被范隐堵在了屋里，三言两语之间，便将明家连同他自己最隐秘的底裤都扒了个干干净净。
事到如今，他只能装作彻底臣服。
但这份恐惧之中，也夹杂着一丝异样的兴奋。他更加确信，眼前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没去过江南，却对他们明家了如指掌。
这种人，要么是必须铲除的敌人，要么是必须攀附的盟友。
明清达很清楚，自己连成为范隐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范隐此时却又站起身，踱步过来，伸手扶起明清达。
“吩咐谈不上，还是合作为主。”
这突如其来的客气，动作间的温和，让明清达的身体僵了一下，再次有些发懵。
范贤看着范隐的动作，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他太了解范隐的套路了。
一记重锤砸碎你的骨头，再亲自帮你接上，然后给你一粒糖。
经典的收买人心的路子，只是范隐用的，比任何人都狠，也比任何人都直接。
明清达被扶着，却不敢真的站直，依旧保持着那副小心翼翼的姿态。
“那……请范隐大人说，如何合作。”
他顿了顿，话语间满是卑微。
“小人代表明家……”
话一出口，他立刻自己否定。
“不，小人也代表不了明家。”
“小人只能代表自己，一定全权听从范隐大人。”
范隐像是很满意他的态度，伸手拍了拍明清达的肩膀。
“好，很有精神。”
他转身走回座位，重新坐下，整个人的气场又变得慵懒而危险。
“这次我们要的也不多。”
范隐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着水面上的浮沫。
“将你们这次在江北贱买的土地，和那些工人签的合同，添置的产业，还有你从江南三大坊带来的设备和有经验的工人，都交给我们。”
明清达猛地抬起头，瞳孔在一瞬间收缩。
“啊？”
范隐抬眼看着他，眼神平淡无波。
“没听清？”
“我再重复一遍。”
“将你们……”
“不！小人刚刚听清了！”
明清达连忙打断，声音都变了调。
范隐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嗒”的一声。
“听清就好。”
“那怎么样？”
“交不交？”
明清达的脸上血色尽褪，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为难。
“范隐大人，这……”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那件湿透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次来赈灾，我们明家援助了百万石粮草，那些买地、招工的工钱还要另算。”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苦涩，仿佛在诉说自己的血泪。
“这已经是我们明家一大半的家资了。”
“更何况，还有那些我冒着杀头的风险，从江南带来的保密设备和核心工匠。”
“要是小人是名副其实的明家家主，哪怕顶着全族人的质疑，我也一定照办。”
“但范隐大人，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干活的，替罪的。”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希冀，看向范隐。
“但如果范隐大人您能帮我……”
范隐抬手，一个简单的动作便打断了他所有的话。
“的确如此，你这比法人还惨。”
范隐用一个明清达听不懂的词评价道。
“法人只负责顶罪就行，你这还要干活，平时还得受折磨。”
“让你就这么交出来，也是为难你了。”
这话语里的“体谅”，让明清达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多谢范隐大人体谅！”
“其实这事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
范隐又一次打断了他。
“无妨。”
他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说是二皇子的吩咐。”
“说是二皇子为了收买我和范贤，这才如此做的。”
明清达愣住了。
范贤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看向范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佩服。
范隐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你就说二皇子告诉你，只要能用这些产业收买我和范贤，就能极大增加他夺嫡成功的概率。”
“你就说二皇子保证，他日他成功登临帝位，会给你们明家十倍、百倍的回报，让你们明家成为大庆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家族。”
“就像当年，因为支持如今陛下，而一飞冲天的秦家。”
范隐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当然，你那个恶毒母亲可能怀疑你在撒谎。”
“但，无妨。”
“你回去让你那个恶毒母亲，派人去京城打听一下我们兄弟的名声，应该就知道，我们兄弟的分量有多重了。”
明清达跪在地上，大脑飞速运转。
刚刚饭桌上，范隐力压二皇子，大皇子也毫无意见。
周围的人更是见怪不怪。
范隐说的，恐怕是真的。
“可是，二皇子那边……”
明清达还是有些担忧，这毕竟是嫁祸皇子。
范隐随意地摆了摆手。
“没事儿。”
“回头我给他说一声，背个锅而已。”
“他可能还乐在其中呢。”
他看着明清达，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过两天，他应该会主动找你，说这事儿的，你答应就行。”
范贤在一旁听着，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他恰到好处地插话道。
“明家主，我哥既然这么说了，你就放心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抚，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我哥向来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会跟二皇子打招呼，就一定会做到。”
范贤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
“而且，明家主应该也清楚，二皇子现在的处境。”
“他巴不得有机会攀上我们这条线呢。”
明清达听到这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回了原处。
范隐转过身，回到刚刚喝茶的座位。
再次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再言语。
明清达立在原地，脸上神色变幻，欲言又止。
范隐看到他那副样子，笑了笑。
他放下茶杯。
“明家主，还有事吗？”
明清达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这……”
“范隐大人……”
范隐忽然一拍额头，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
“哦，对了。”
“你瞧我这记性，刚刚还说的合作。”
“这刚刚我只提了自己的要求。”
“明家主您的要求还没提呢。”
范隐的目光重新落在明清达身上。
“不知道，明家主的要求是什么呢？”
范贤也适时地开口，配合着自家哥哥的表演。
“是啊，明家主。”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既然是合作，总不能只有我们提要求。”
这一唱一和，终于让明清达鼓起了最后的勇气。
“范隐大人，小人不敢说要求。”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渴望。
“小人是想……成为真正的明家家主。”
范隐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真正的明家家主……”
“也对。”
“这才是明家主迫切需要的。”
他放下茶杯，靠回椅背。
“我也觉得，明家最好不要再由一个目光短浅、无知自大、不知分寸、心狠手辣、阴毒狡诈的老贼掌管。”
范隐说出“老贼”这个称呼时，明清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那张谦卑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快得如同幻觉。
但范隐立刻就注意到了。
“怎么？”
他看向明清达。
“明家主，觉得不对？”
“老而不死是为贼，有什么不对吗？”
明清达连忙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
“范隐大人说的对。”
范隐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好了。”
“想成为明家真正的家主。”
“我问你个问题。”
明清达立刻站直了身体，精神高度集中。
“请范隐大人问。”
他做好了准备，来应对范隐即将抛出的考验。
无非就是问他成为真正的明家家主后，会不会忠诚于他之类的话。
但他没想到。
范隐接下来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所有伦理道德的认知。
“你会将你的母亲卖到妓院吗？”
此言一出。
明清达整个人僵住了。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范隐，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旁边一直安静听着的范贤，也猛地转过头。
他看向范隐，眼中满是震惊。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明清达的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
那双眼睛里，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
震惊、恐惧、愤怒、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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