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敢杀还是杀不了

接下来的日子魏昌玉完全松懈了下来，插花挂画，焚香点茶，日子悠哉悠哉的，京城的形势丝毫影响不到她。

卫入砚也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除却一开始的不愉快，他后面很少在她跟前晃悠了。

这样也很好，魏昌玉总觉得他出现在她面前会觉得心慌，直到过去了很多天都没有见到他，问起来才知道，卫入砚已经赶回京城了。

看来京城的局势有变动了，虽然她知道一定要相信谢沉曜，但还是不由地开始胡思乱想。

团姐儿如今已经会喊“娘”了，离她和谢沉曜相见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不到危机时刻她其实不想挟持宋漱春当人质，但这招实在管用，特别是对付宋南徽这种用情至深的人。

在一个明媚的午后，檀茵带了消息来，说：“贤妃娘娘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回京。”魏昌玉长吐出一口浊气，但团姐儿她并不打算带回京城，已经悄悄派人送回了琅琊。

虽然卫入砚的人不肯放她走，但魏昌玉已经不需要他们护送了，她一直在和京城的池柔通信，因为宫里盯守的人太多，其实信件还是靠郑夷君传出来的。

郑夷君有一种叫“汉语拼音”的方法，传递起来很隐秘，不知道的人看起来根本就是一堆什么也看不懂的符号，但熟悉的人念起来就很容易上手。

她的行程并没有加快，反而慢悠悠的，犹如散心一般，回到京城也是在池柔私下的宅子里，没有大大咧咧地回府。

池柔的人很快就来接应了，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她给宋漱春喂了药，说：“你是个聪明人，以防万一，不用我教你了吧？”

宋漱春咬牙，狠狠剜了她一眼，魏昌玉和她悄悄潜入宫中。

魏昌玉原以为时机还没有到，可此时太极殿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池柔和魏暄都被锁在里面，不出意外，看守的都是“宁国公”的人，但魏昌玉还是带着宋漱春溜进去了。

殿里的情形并不算严重，比外面的看守更棘手的应该是魏暄的病情，他躺在床榻上一口一口地呕着血，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魏昌玉连忙把手里的药递过去，可池柔看着她手里的药，仿佛看见了催命符一样。

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因为当初对接的暗卫把药给她的时候就说过，这种药本质上就是毒药，虽然可以抑制魏暄体内的蛊毒，但它的毒素也会蔓延五脏六腑。

魏昌玉走过去安抚池柔，说：“不要怕，这场风波马上就会过去的，这里都是沉曜的人，没有人会发现的。”

虽然表面上是宁国公控制住了朝局，让一些墙头草倒戈，但谢沉曜的人已经暗中替换掉这些守卫了，这些话并没有安抚到池柔，反而让宋漱春大吃一惊。

怪不得这件事透露着奇怪，谢沉曜这么轻易地被下狱，谢党肉眼可见的一个个地倒台，宁国公一打一个准，都让他觉得自己要成为第二个保持朝政的人了，可谢沉曜不过是隔岸观火，引鱼上钩而已。

但更让宋漱春震惊都要应该是魏暄的病情——他显然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年纪轻轻就病这么重。

只要宋南徽舍得熬，是完全可以把他熬死的，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最后池柔没办法，只能把毒药给魏暄喂下去，他疼得浑身抽搐，额头上都是冷汗，大口大口地喘息，像一条脱水的鱼。

但魏昌玉并不在乎宋漱春有没有看见，她甚至根本不关心她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嘶吼声，大批大批的人往太极殿赶来，刀剑碰撞的声音骤然响起，外面的宫女太监偶读开始四处逃窜，魏暄猛地睁大眼睛，死死地攥住了池柔的衣摆，道：“姐姐……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池柔泣不成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虽然毒药下肚，但魏暄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他一开始吐出的那一口血已经在地上变得干涸了，他的眼底都是血丝，他伸着手，想要为池柔抹去眼角的泪。

对于这样的病人，魏昌玉要如何说你振作一点，外面都是叛军，需要你站起来主持大局。

作为少年帝王，他已经背负的太多太多了。

魏昌玉说不出话来，但外面的尸体已经越堆越高了，甚至叛军马上就要破开太极殿的殿门，即使守卫的都是谢沉曜的人，但如果兵马太多，根本压制不住。

果不其然，外面的嘶吼声渐渐小了，抵抗的声音也一点点削弱，一把利剑从门缝中插进来，随后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整个太极殿乱成一团，可等宁国公带着人杀进来，坐在里面的只有魏昌玉，还有被她用长剑抵着脖颈的宋漱春。

宋南徽脸上都是血迹，似乎刚刚经过一场厮杀，整个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魏昌玉看着他们二人，面色不变，道：“许久不见。”

宁国公已经两鬓斑白了，但作为早年间的武将，他身上的血性一点都没有少，反而盯着穿着太监衣裳的魏昌玉，嗤笑道：“我说谢沉曜那个乱贼的妻子逃到了哪里，原来是躲在宫里扮起太监来了。可笑，可笑！”

“到底谁是叛贼，这可说不定。”魏昌玉讥嘲道，她看向宋南徽，双目灼灼，却不是从前温柔腼腆的妹妹，而是来自一个君王居高临下的审视。

宁国公始终觉得她一个女人家翻不出什么花样，反而高声道：“魏暄那个黄口小儿呢？不会到现在还躺在那个女人怀里吧？废物！”

魏昌玉在心底慢慢盘算着，估量着谢沉曜到达的时间，打着马虎眼，笑着说：“我认识你的女儿叶娉婷，实在是个好姑娘，胆子也大，没想到你这个做父亲的，胆子更大？”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要不是念在你和南徽之间的情分上，你早死了几百回了！”

想起琅琊的那场刺杀，魏昌玉嗤笑道：“是不敢杀，还是杀不了？”

宁国公提着剑就要上来，魏昌玉手里的剑也在宋漱春的脖颈上跃跃欲试，宋南徽连忙止住了宁国公，道：“别动！漱春还在她手上！”

“一个女人而已，等你登基了，到时候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他道，就要让人对魏昌玉放箭，丝毫不在乎宋漱春的死活。

宋南徽就要阻止他，宁国公却连装都懒得装了，一把推开他，说：“别碍事！优柔寡断的废物！”

他说完，就抄起手里的弓箭，要对魏昌玉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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