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是所有的爱都能得到回应

魏昌玉愣在了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说：“这世上，不是所有爱都能得到回应的，我没有义务对你的爱负责。”

她说罢，挣开了卫入砚的手，孤身走进了大雪里。

她明明是满身的荣耀，从公主到女帝，有那么多人对她好，爱着她，可她还是那么孤独。

卫入砚低下头，似乎有泪水划过眼角，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遇见了魏昌玉，可遇见的太晚了。

她被魏宝璋那样的人爱过，她被谢沉曜那样的人偏爱过，甚至池柔也待她极好，亲情、爱情、友情，她都有世上最好的，正因为见过，所以她看不上别人的爱。

一个感受过丰盈的爱，奋不顾身的恨的人，清醒之下，极其包容。

她和魏宝璋约定了下一世再见，和谢沉曜经历爱而不得后相守，和池柔并肩作战，杀出一条血路，她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一切，在失去一切后又开始慢慢经营，但卫入砚不一样，他只有一腔莽撞的爱，除了汹涌的爱意，他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连克制这份爱的能力都没有。

魏昌玉始终没有回头，她离开了长街，回到了府里。她知道她如今回京大概率是添乱，但她实在做不到一直按兵不动，朝中的局势瞬息万变，无论关乎谢沉曜，还是池柔，她都会心焦。

但团姐儿安睡在她怀里，她还是心底放软的，也算有了两分宽慰。

“夫人，外面有人送了东西来。”檀茵道，神色有几分怪异。

魏昌玉回过头去，问：“什么东西？”

“就是两条腊肉和一些板鸭，年货。”檀茵道，要不是她知道魏昌玉之前在雍州待过，这些东西送上来的时候檀茵都要觉得那人疯了，要把她打出去。

魏昌玉立即就知道是李娘子了，虽然方才有些尴尬，但她心是好的，正想让她进来，檀茵却说：“东西放下就已经走了，说是一点心意，请您不要嫌弃。”

说完，檀茵又有些复杂地说：“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要上门来攀亲戚呢，管家喊我的时候我都想好怎么打发她了，没想到我问起来的时候人早走了，就留下这些东西。”

主要是在世家圈子里见惯了这样谄媚讨好的人，在这样的妇人身上看见一点骨气，就觉得稀奇了。

魏昌玉顿了顿，让人把那些年货都拿进来，说：“这世上的人都不是纯粹的好，也不是纯粹的坏，各有各的优点，也各有各的缺点，人无完人，善良赤忱就是因为难得才显得可贵。”

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去做恶人，吴昭蘅愿意吗、宋漱春愿意吗、陈氏愿意吗？没有的，没有人一心向恶，着这样的世道下，有一些不得已的手段魏昌玉觉得很正常。

如果一味地被命运压得抬不起头，一直顺从，那何尝不是一种懦弱？

在一定的条件下，为自己争一争，再正常不过。

魏昌玉很欣赏这种争夺。

她们因为善良，温和，落落大方而被夸赞，但魏昌玉支持她们偶尔的自私和狭隘。

魏昌玉收下了这些腊肉和年货，不仅如此，还把宋漱春也喊过来了。

宋漱春冷冷地看着她，魏昌玉却毫不在意地用着丫鬟烤出来的腊肉，她第一次和宋漱春坦诚，分析自己的立场，“一位帝王是需要磨炼的，你不会仅仅觉得我和你关系好，我支持你是天经地义吧？那世上谁都可以造反，谁都可以称帝了。如果宋南徽是一把好剑，那这次就是一次试剑的机会。”

这世上不仅仅皇帝在考察自己的继承人，百姓也在考察，朝臣也在考察。谢沉曜没有支持宋南徽的原因就是——他觉得宋南徽还不够成为一个君王的资格。

魏昌玉是当过皇帝的人，她看向愤愤不平的宋漱春，“宋南徽想当皇帝的原因是什么？是匡扶天下吗？是为百姓谋盛世吗？是承担一个皇室该承担的责任吗？”

宋漱春微微一怔，魏昌玉的几个问题显然已经戳中了她的心窝，击退她的心理防线。

魏昌玉道：“不是，他仅仅是因为不甘心，因为他本来有这个机会，因为登基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可是宋漱春，他要当的是一个皇帝，一个皇帝，心中可以没有百姓吗？”

一个心中没有百姓的皇帝，在他眼底最重要的是儿女私情。

他当个大臣都走不长远，何况想要登基？

他只是一把被宁国公用来对准皇帝的刀子而已。

可怜他现在都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甚至可以为此设计他多年的挚友，他不仅自私，还愚蠢，还拎不清，还坏！

这样的皇帝，当了有什么用？

宋漱春脸色苍白，但她死咬着下唇，她依旧不甘心，她说得不错，成为皇室子弟，想要那个位置并没有错。可他想要，却没有可以得到那个位置的本事，只能借助旁人的势力。

谢沉曜有谢沉曜的考量，因为他不能答应，宋南徽就只能求助旁人了。

看着宋漱春如今的模样，魏昌玉只是稍稍挑眉。

此时，檀茵走了进来，地上一个信封，道：“京城有信传来。”

魏昌玉连忙接了过来，一目十行地扫过，她眼底有些愣，但很快接受了事实，蓦地嗤笑一声，道：“混账！”

简直混账，她气笑了，却整个人都开怀了。

居然让她白白地担心了这么久。但魏昌玉也只是让丫鬟把信笺烧毁，然后复杂地看着宋漱春，说：“宋漱春，这个时候弃暗投明，还不算太晚。”

“什么是暗，什么又是明？”宋漱春说出了第一句话，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目光却是执拗的。他们都是局中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不可能。

魏昌玉看着她，有些认不出是当年那个风光霁月的宋漱春了，那个时候的宋漱春是所有贵女中的焦点，就连身份最尊贵的宋时莺，在她面前都要矮一截，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世上有人为天下大义而生，就有人要为自己筹谋，而不是说着一些光明堂皇的话，做着违心之事，就算是飞蛾扑火，那又如何！何既然不能重来一遭，尽兴就好。”宋漱春嗤笑道。

魏昌玉没有理会她，而是说：“等时候差不多我就可以带你回京城了。宋漱春，如果可以重来呢？”

宋漱春没有说话，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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