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果然，她闲不住的

昭狱

二太太和谢太太、谢家的几个女眷都关押在一起，一开始只是把她们压在谢家，为了以防生事，又全部都看押住了。

以往衣裳首饰华贵的太太姑娘，如今面容憔悴，精神状态也有些勉强，二太太更是破口大骂，如今过了好几天了，糠咽菜吃得人都麻木了，还是忍不住埋怨道：“我们二房一向是老实本分的！万万不敢做出这种欺君罔上的事，这可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她虽然没有明着说，但已经在指桑骂槐说谢沉曜胆子大，牵连二房了。谢太太素来是沉稳的，那被她这么念叨了几日，再好的脾气也磨没了，说：“本来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我也相信曜儿不是那种人。”

他们谢家百年清贵氏族了，在谢沉曜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清臣，朝代更迭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谢沉曜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要什么东西没有，如今妻儿都有了，他还会想不通去谋反？

谢沉曜的品性她这个当娘的再清楚不过了，当年少帝登基的时候他没有发动政变，这个时候也不会冲上去生事。

二太太满腔怨气无处发泄，攒眉阴阳怪气地道：“这种事可说不清，他当初年少对帝位没有欲望，如今官位越做越大了，自然就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了——可怜我的州儿，还没到而立之年，就要遭受这种大苦大难，他的命也太坎坷了——”

谢太太烦不胜烦，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下心思，可二太太的话恨不得说现在要是可以揭发谢沉曜得以逃难，她早就冲上去了。

原本还顾念的一点情意在此刻荡然无存，谢太太冷眼看着，虽然也狼狈，但眼底始终是坚定不移的，她始终相信谢沉曜会被平冤的。

谢静桃一直躲在角落里，听着二太太的话，心底对这个母亲是有些鄙夷的，觉得她太小家子气了，可事到临头，又不甘心魏昌玉居然逃过一劫。

慢吞吞地说：“玉嫂嫂倒是带着孩子走得及时，她前脚回琅琊，后脚我们家就被查封，也不知道她如今和孩子还是不是安好。”

谢太太凌厉的眼风扫过来，谢静桃连忙道：“如果、如果母女相安无事自然好，就怕……当然，嫂嫂吉人自有天相，是我多心了。”

二太太被谢静桃这两句话引了过去，趁魏昌玉不在，连忙道：“是啊！我们谢家一个不少地蹲在这牢房里，她都是能安安生生地躲过一劫！她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嫂嫂，不是我说，有些人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和沉曜就是待她再好，她也不知道感恩的，说不定那些谋反的证据就是她交上去的，不然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毕竟她早就看魏昌玉不顺眼了，也生不出个儿子了，一个丫头而已，也生不出个延续香火的儿子，更何况魏昌玉脾气烈，在她那里讨不着半点好。如今就算她人不在，二太太也见不得她好过！

“够了！”谢太太大喝道，“她平日也没刻薄了你们，如今落难了，就一个个地开始居心否侧地揣测！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二太太勃然大怒，道：“当年沉州父亲自愿下放到柳州，就是为了给他铺路的！你看看他如今干的都是什么事！”

谢太太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她原本不是个易怒的人，但这些话二太太隔三差五就要在她耳旁念叨，她从前也确实觉得这是二房再让步，一直包容着，一再退让。

如今要真正算起来，这事还真说不清谁对谁错。

她看向二太太，义正言辞地说：“这些年你们在柳州都过得跟土皇帝似的了，哪里不是沉曜暗中打点的！沉曜父亲过世了，那一路不是他自己走过来的？他依靠过谁！你说没有二房的让步他走不到今日，我倒想问问，如果当初下放的是他，他有本事再回到京城，你夫君有本事坐到他如今的位置上吗？”

二太太噎了噎，谢静桃也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谢太太一向是让着二房的，因为一味的忍让，竟让她们有了几分谢太太很好说话的错觉。

“你们是吃过苦，可沉曜今日的一切，那也是踩在刀尖上得来的。你们要想要，不一定又那个本事。还有团姐儿，那也是人家姑娘拿半条命生下来的，谁家的姑娘不是金尊玉贵地养大，清清白白地嫁进来，又不欠你们什么？你女儿要是也被婆家这样背后骂，你不提着刀上去拼命？”

谢太太说完，又冷哼一声，“若侥幸活下来，我们回去就分家！你们二房别攀扯我们，我们也不连累你们。”

谢沉曜的牢房是单独的，没有她们那边的叽叽喳喳，还算清净，他已经在这里很多天了，发丝有些凌乱，仪容也来不及整理，索性把头发披散下来，禁欲有余，再添几分懒散。

一个狱卒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随即钻了进来，小声道：“大人。”

他掀起眼皮，站在他眼前的人是郑夷君，稍稍挑眉，郑夷君道：“如今朝中的局势对您十分不利。”

谢沉曜似乎并不在乎，狱中非常寒冷，他的手指也有两分僵红，因为狱中不见天日，估算不出时间，于是问：“是不是要过年了？”

郑夷君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这个怪人，怎么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但还是答道：“是，没几天就是新年了。”

他稍稍仰起头，微微颔首，大抵今年是不能和魏昌玉、团姐儿一起过年了。

眼底有几分戾气，这才把心思放回到正事上，问：“裴丞那边是什么动向？”

“按捺住了，还为您辩驳了几句……不出意外应该是少夫人那边给裴丞递信了，章毓儿需要解药，所以她的命悬在少夫人手上，裴丞只能听她的话办事。”郑夷君说，原本定的出征事宜因为朝局动乱被搁置了，裴丞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领兵离开京城的。

谢沉曜眉头舒展了两分，说：“果然，她闲不住的。”

“她如何？”

“能递信来，应当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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