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立遗诏吧
魏昌玉入宫的时候池柔确实已经起了,这样的日子可不比当女官的时候轻松,但好在忙碌而充实。
大殿里一应都是最好的,池柔还在听尚宫局的人禀告宫务,见魏昌玉入殿了,池柔就放下了手里账本,接过了粉雕玉琢的孩子,笑着问:“我记得小名叫团姐儿是吧?”
魏昌玉颔首,池柔其实不太会抱孩子,动作还有些笨拙,怕弄疼了她,所以小心翼翼的,魏昌玉笑着看她,池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又取笑我!”
魏昌玉又手把手地教她,池柔颠了两下,她就咯咯咯地笑起来,要去抓她发髻上的簪子玩,池柔把簪子拿下来,诱着她抻手去抓玩,两人围着孩子说笑了好一会儿。
池柔却忽然道:“如果魏暄没有留下孩子,你想过让谁继承皇位吗?”
魏昌玉有些诧异地说:“他还年轻,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留不下孩子。”
池柔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被招入宫了,这些大臣看着她开了先河,就开始劝诫魏暄继续纳妃,充实后宫,魏暄驳斥,他们就想法子给池柔递话,让池柔主张选秀。
可魏暄都已经病成这样了,每一天都好像是从阎王爷那里偷来的,还选什么秀!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无可奈何地添,“我和魏暄没有同房过。”
魏昌玉一愣,她又道:“他从没有碰过我。”
“池柔,他还是二十来岁的人,如果你可以接纳他,那就好好在一起,如果不能接纳他,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池柔心中有难以抑制的痛苦,魏暄的病就像一把插在她胸口的刀,时不时地转动刀柄,磨着她的肉,她不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会骤然贯穿她的心脏。
无论何时,都疼得厉害。
“早知今日,我就不应该把他带回来。”池柔说,“我宁愿这条路再难走一点,朝政是可以平定的,但魏暄,年纪轻轻地就要殒命了。”
“什么意思?他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魏昌玉蹙眉问,她捕捉到了池柔透露出的信息,勃然大怒,道:“你说清楚啊!魏暄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
她的声音太大,一时间吵到在一侧的团姐儿,团姐儿嚎啕大哭起来,魏昌玉眉头紧蹙,又不得不去哄她,轻声地哼唱安抚。
她平息了一下情绪,说:“池柔,你先解释清楚,魏暄的病不是已经治好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要带来多少危险,如今朝政的局面是很复杂的!大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稳!”
“没有,他的病根本没有好,他现在服用的都是毒药,只是为了压制体内的毒性而已。他的蛊毒根本无解……”池柔崩溃地说,从魏暄一日日地发病开始,她就一直在这种痛苦之中煎熬。
魏暄是一个皇帝,他不单纯的只是一个少年,蛊毒不是儿戏,他身上肩负着黎民百姓的安危,他是皇权的象征,如果他倒下来的,倒下去的是许许多多的人,到时候又要多出许多的杀戮!
魏昌玉被这一番话震住了,好像所有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各个势力的拉锯,而且裴丞又回来了。
池柔咬紧后槽牙,最后才道:“我不知道,我已经尽力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定下储君,因为……因为谁也不知道魏暄什么时候就会暴毙。”
她能说出这番话就证明魏暄的病真的是无药可救了,魏昌玉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最后她才说:“我想见魏暄一面。”
池柔怔怔地看着她,低下头,沉声道:“好。”
魏暄下朝的时候就被宫人请过来了,他似乎没想到魏昌玉会在殿里,他挑眉:“谢夫人?池柔呢,她不是说要见我吗?”
“想见你的是我,陛下。”魏昌玉说,她稍稍抬起头,直视着他。
魏暄确实很年轻,眉飞入鬓的少年,就是穿上了龙袍也压不住眉宇间的稚气,说到底,历练的太少了。但他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不像用药吊着命的样子,甚至称得上意气风发。
怪不得就连谢沉曜都看不出他的不对劲。
魏暄也不在意,道:“朕知道你,你就是宋明善。谢沉曜瞒天过海的要娶你,还给你弄了个假身份,指鹿为马,不过朕不在意,难得他有这么喜欢的人,随他好了。”
他又问:“你想找朕做什么?”
魏昌玉挺直腰杆,端坐了,没有给他行礼,而是不卑不亢地道:“你可以重新认识我一下,我叫魏昌玉,英宗的第四女,安平公主,大魏的第一位女帝,谥号昭献。如今,是谢沉曜的夫人。”
魏暄不可置信地朝她看过来,眼底讶然,魏昌玉却道:“按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皇表姐。”
“胡言乱语!你是不是疯了!”魏暄差点被吓得后退,可缓过神来,却觉得她在胡诌,怎么可能,死了这么多年的人,忽然活过来了?
魏昌玉却浑不在意地说:“如果我不是魏昌玉,只是靖安侯府的庶女,只是名不经传的山松玉,你觉得谢沉曜为什么会娶我?池柔又凭什么待我这么好?魏暄,你好好想一想,凡事发生,必然有迹可循。”
她的一番话让魏暄生生怔住了,说实话他并没有见过活着的魏昌玉,他唯一一次见她就是给她敛棺的时候,那个时候躺在棺材里的女人安静祥和,根本看不出来她生前杀了多少人。
如今她居然就坐在自己跟前?简直匪夷所思!
魏昌玉却丝毫不在意,而是平静地看着他,目光甚至丝毫没有变化,魏暄才僵硬地问:“你真的是魏昌玉?”
其实他很聪明,能想得通,谢沉曜确实不会莫名其妙地娶一个突然出现的人,也不见得看得上靖安侯府的门户,但池柔不一样,池柔是极其深情的人,宋明善嫁过卫入砚,她没那么轻易释怀的。
但是如果那个人是魏昌玉,那就说得通了。
池柔对魏昌玉的忠心,天地可鉴。
魏暄微微垂下头,他从前是很嫉妒魏昌玉的,魏昌玉对于池柔,就像池柔对于他一样,是一样的存在,她们是深渊里的救赎,如果不是她们及时伸出手拉一把,自己永远不会有今天。
池柔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会低头,会处事,偶尔圆滑,偶尔韬光养晦,可一旦触及到魏昌玉,就是踩到了她的底线,她可以不顾脸面地在朝堂上驳斥那些有损魏昌玉名誉的事情。
她们都为各自做到了最好。
魏昌玉道:“我听池柔说,你的病已经不大好了?”
魏暄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立遗诏吧。”魏昌玉冷漠地道,她知道这件事对一个刚刚及冠的少年来说很残酷,在别人玩乐、骑射投壶的最好的年岁,他就要开始操心身后事了。
但他是皇帝,他坐在这个寻常人一辈子都坐不到的位置上,就要承担自己的责任的,他并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格。如果今日病重的是魏昌玉,身在皇位上的人是魏昌玉,她大概得知自己不能久活之后,就会立即开始想办法为下一任君王铺路。
不为其他,江山不是她一个人的江山,她是决策者,可大魏是一根根脊梁、一副副白骨搭建起来的,在其位谋其事,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看着魏暄,两个帝王间的对视,魏暄久久地沉默着,最后才说:“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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