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口口声声的爱啊
次日魏昌玉将将洗漱完,还没用早膳呢,下人就来禀告宋南徽来了,魏昌玉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谢沉曜,谢沉曜只是随意地翻着手里的书卷,说:“让他在外面等着。”
宋南徽昨夜也在宴席上,肯定是看到魏昌玉了,谢沉曜也不意外,让侍卫把他带进来,自顾自地出了屋子,魏昌玉没出去,不知两人吵了些什么,只听到宋南徽道:“她是我妹子,你不声不响地把她拐了藏起来,还不许我见了?谢沉曜,你没良心!”
谢沉曜,你没良心。
魏昌玉还在纠结要不要出去,宋南徽就大喝道:“宋明善,你要是不认我这个哥哥了,你就在他身后躲一辈子!出了这个门,你以后要是再喊我大哥,狗都不认!”
断断续续地听到谢沉曜的声音,她趴在窗子边,宋南徽见她不肯出来,好似真的要走,魏昌玉也不管了,推开门追出去,道:“大哥!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还跟我耍起脾气来了。”
宋南徽瞥了她一眼,说:“我看你才跟个孩子一样,要不是昨儿我认出你了,你还想伙同他一起瞒我到什么时候?宋明善,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嫁人了?你现在住在他这里是什么意思?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毫不犹豫地反驳,“我都是个死人了,还有什么名声?”
宋南徽显然很生气,毕竟他素日就为人严肃,只是面对宋明善的时候多少放软了声气,可今天的局面显然让他不太能沉得住气了,斥骂道:“你这样像什么话?上演得一出好戏,连我都蒙骗过去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谢沉曜打断他,道:“这有什么,她还活着,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怎么高兴?她这样闹一出然后假死,不明不白地跟在你身边,你让我怎么高兴?她是你的丫鬟还是你的外室,你这么糟践她。”
在他看来,谢沉曜不敢光明正大地娶她,这样见不得光一样把她藏着掖着,简直和没名没分的外室没什么区别,裴丞身边那个章毓儿不就是吗?
“宋南徽!”
魏昌玉眼看他们要吵起来了,才说:“大哥,我原想老老实实离开京城的,我并不想当一个后半生都束缚在后宅中的女子,这样的生活让我觉得不自在,所以我才会求他帮我的。”
“并不是他挟持我要我给他当外室,而是我求他把我救出来,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别怪他。”
“你还替他说话!”
魏昌玉:……
谢沉曜:……
谢沉曜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没排面了,怎么说也是他的上司,还这样被指着鼻子骂。
他又紧接着添道:“就算你要走,你不会事先知会我一声吗?回到京城你也应该先告诉我,我又不是不能替你置办宅子,也不用你这样寄人篱下,还惹人闲话。”
谢沉曜嘴硬道:“我会娶她的。”
“今日我说要娶她,日后就绝不会食言。”
宋南徽和魏昌玉俱是一愣。
宋南徽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宋明善怎么说也是个二嫁女了,谢沉曜不介意这一点就已经很难得了。而且他这么费尽心思地为她换身份,不会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娶她吧?
魏昌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嫁娶这种话他们只在私底下说过,她不觉得他说得是假的,可当他真正对着另外一个人说以后会娶她,她的安全感又悄悄多了一分。
很奇怪,她很不稀罕,但她很喜欢。
不过话说开了两人就坐下来仔细议事了,谢沉曜今日其实就是在等他的,就算他不来谢沉曜也要派人去请。
谢沉曜等他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裴丞。
只要人活着,就一定有把柄,更何况谢沉曜根本看不上裴丞。
他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活那么多年,完全就是沾了魏昌玉的光。
夫妻多年,这世界上大抵没有什么人比魏昌玉更了解裴丞了,裴丞以为魏昌玉死了他就高枕无忧了,结果她又活过来了,不仅活过来了,还拿到了戳中他死穴的证据。
魏昌玉自觉这些年都裴丞不算差,她给他的姐姐求了诰命,知道他养了外室,甚至在废帝上位的时候对他大力扶持,登基之后也没有限制他皇夫的权利,依旧允许他为官。
因为她知道裴丞的艰难,他是贫苦出身,要向上走,她是冷宫公主,没有丝毫退路。他们两个捆绑在一起,没有爱,可一次次地相互依靠,为彼此筹谋,每一次战战兢兢、要掉脑袋的时候,他们都并肩而立,没有想过要放开过彼此。
都等着拨云见月,柳暗花明的那一日。
魏昌玉已经善待他了。
甚至在一次次的试探之后决定尝试去爱他,让这段别无选择的姻缘看起来更体面一些,她会学着给她做护膝,看兵书,留意他爱吃的菜,在他回来之前为他留一盏灯。
直到她发现裴丞背着她养了章毓儿。
驸马擅自私养外室是掉脑袋的罪,无论魏昌玉的处境有多艰难,她都是公主,只要她一纸状书,裴丞和章毓儿都活不到明日。
她安慰自己是因为他和裴丞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她无法彻底地与他割裂开,她无法彻底地舍弃他,她不能。可只有她知道那一刻的酸涩不是假的,委屈也不是假的。
看啊,与她同她而眠的枕边人,一边说着爱她,一边搂着别的女子入睡;一边让他为他做件衣裳,一边和别的女人柔情蜜意;一边哄着她助她,一边和旁人山盟海誓。
这就是他口口声声的爱,让魏昌玉作呕,浑身难受。
魏昌玉可以接受一场从头到尾都是利益,不掺杂一点感情的婚姻,只要他们不相互背叛,但她无法接受裴丞一边说着爱她,要和她生死相许,然后养着另一个女人,金屋藏娇,不让她知道。
她不会再对裴丞有多余的感情,从她发现章毓儿的出现开始,他们就只是盟友,仅此而已。
谢沉曜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对付裴丞了,倒是让魏昌玉想起另一桩事。就在她将将发现章毓的存在后,她遇到了谢沉曜。
那时才刚刚入冬,她长久地立在青衣巷,很久都回不过神来。似乎在脑海里搜寻他们相爱的蛛丝马迹,又好像要验证这一切会不会有人构陷。
就在这时,谢沉曜的马车刚好停在她身前,声音微冷,带着不甘心的嘲弄,“魏昌玉,你推开我,就是为了嫁给这样一个货色?你后不后悔?”
他如玉的手挑起车帘,不放过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但魏昌玉并没有回答,正因为她没有回答,谢沉曜才越发生气,因为他足够了解她,她不是那种会回头的人,纵使摔下万丈深渊,她也是想着怎么爬上去,而不是恼怒自己怎么会摔下来。
后悔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就像她到现在都不会后悔选择了裴丞一样。
谢沉曜探出身子,扯着她的肩膀就把她提到跟前来,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眼底覆上一层戾气,声音越发凶狠,诘问:“我问你后不后悔!”
魏昌玉无动于衷,可谢沉曜眼底越发红,好像多说一个字都让她痛,他道:“你要悔,你要悔啊,你要悔当初是如何抛下我的,你要悔你是如何折辱我的,魏昌玉,你要哭着求着来找我,你才知道你当初究竟放弃了什么!”
好像要魏昌玉过得很不好、很不如意才能衬托她当年的选择有多愚蠢。然后借此安慰自己,他一次次的低头、一次次的心软,即使她嫁作他人妇,他依旧放不下。
可魏昌玉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只是一开始难过,一开始不可置信,等她完全认识到了这个事情,她又清醒了。所以她只是回视谢沉曜,不服软地道:“孤不会回头,更遑论后悔?”
“我不会选你的,你知道原因。和你在一起,我活不了多久,我还不想死。”
“我可以保护你!你为什么不肯信我!”
“你没有资格。”她只用五个字就否决了他的一切,然后继续说:“你们在孤眼里,都是刀,只有锋不锋利的问题。”
话落,她一根根掰开谢沉曜的手指,眼底没有半分情愫,然后干脆利落地离开。
很久以后,身后才有一句话传来,带着少年的讥诮和悲凉,“可以,很好,你到底薄凉,到底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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