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卫入砚,你放肆!
魏昌玉蓦地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谢沉曜,后者眼底微微一沉,把她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做安抚,没有挑开帘子,问:“匪患平了?”
卫入砚就算放才没有认出谢沉曜,如今也已经认出了,道:“是,臣由陛下下诏调遣回京。”
这封诏书谢沉曜并没有听闻,显然是密诏了,但并没有过多询问,而是说:“宫宴将将结束,你要是先来一步,说不定陛下连你一道封赏了。”
卫入砚不卑不亢,道:“陛下英明神武,该不该封,何时封,他自有定数,不急于一时。”
谢沉曜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寒风卷起车帘,魏昌玉恰好抬眼看过去,匆匆扫了一眼,夜里不太看得清,但她猜测,他肩上应当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就在谢沉曜要把帘子压下来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扣住了窗沿,挡住了他的手,卫入砚道:“大人,许久不见。”
“松手。”
“大人温香软玉在怀,不过此人,像某一个故人。”他的声音低沉,甚至微颤,只是扣着车窗的手越来越紧。
“卫入砚,你放肆!”
卫入砚不为所动,说:“大人总要让我看一眼才安心。”
魏昌玉将脸往谢沉曜怀里埋了埋,只听见他说:“你别以为立了两次功,就可以和我叫板。要不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你已经不能站着和我说话了。”
“大人,若不看她一眼,某彻夜难安……”
谢沉曜打断他未出口的话,“你的故人死在山崖之下,尸骨已经入了卫家的祖坟,没有回旋的余地。”
就在此时,魏昌玉慎慎地问:“他是谁?”
那双攥着车轩的手微微松了松。
“驾车!”谢沉曜道。
小厮听令,立即挥舞起了鞭子,卫入砚无可奈何地松开手,后退两步,堪堪避免被马车碾过,马车擦肩驶过,他还能听见谢沉曜稍稍放软了声气,问:“磕到哪里了?”
卫入砚怔怔地,整个人僵在风雪里。他只是觉得,方才惊鸿一瞥,真的太像宋明善了。谢沉曜说的不错,她已经死在山崖之下了,尸骨是他亲自收敛的,他还在痴心妄想什么?
他还在,期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护卫才气喘吁吁地追上他,说:“大人,您怎么在这儿,属下还以为您都已经进宫了……”
卫入砚的目光追着那辆马车而去,许久才回过神,说:“放才惊了谢大人的马,耽搁了一会儿。”
魏昌玉知道马车驶出去许久,才缓缓探出头来,蓦地对上谢沉曜的眼,后者把她护在怀里,低头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魏昌玉微微仰起头,迎着他吻上去,谢沉曜笑着回应,揽着她的肩加深了这个吻,唇齿间都是溢出来的酒香,口齿交缠。
她好容易喘过气来,道:“卫入砚,他刚才不会认出我了吧?”
谢沉曜道:“匆匆一眼,应该没看出来。但以后一定是要见的,但他只会认定你是宋明善。”
她也不知道放才在害怕什么,就是下意识地害怕看到卫入砚,也不算害怕,就是觉得尴尬。虽然说好了只在人前做夫妻的,可到底同床过,让她有些不自在。
似乎留意到她的顾虑,谢沉曜道:“你放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就当没宋明善这个人,直径做山松玉就好了。”
马车里是香暖的,两个人腻在一起,可魏昌玉心底却是不一样的想法,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即使京城的雪依旧会化,明年还会落下新的雪,可就是有人会记得这一场学,会记得在这场雪下遇见的人。
姚姨娘为她端来的元宵不是假的,兰舟伶俜替她簪花也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宋漱春和宋南徽对她的好,并不算纯粹吧,但也让她记忆犹新,包括裴少雍,包括卫入砚,都是实实在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总有些东西是无法割舍的。
回到府里其实已经有些晚了,但魏昌玉不怎么睡得着,她披着衣裳坐在窗前,安神香袅袅,凛风拂面有些冷,但也十分清爽。
魏昌玉手里拿了个绣绷,上面描了一副鹤鹿同春,断断续续绣了几天了,还没个样子,也就打发打发时间。
谢沉曜沏茶坐在她身侧,道:“往返奔波,我以为你已经困了。”
她说:“我想起姑姑了。”
谢沉曜的眉稍稍一挑,不置可否。
这样的雪夜,总是让她想起魏宝璋。
魏昌玉说:“其实我不明白,后来很久我都不明白。是什么让一个衣食无忧、尊贵斐然的女子下定决心去,推翻王权,自己称帝。姑姑是个很聪明的人,就算皇祖父不在了,可她依旧是长公主,魏隧之、魏亭之,任何一个人登基,她也是大长公主,地位超然……”
“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她做起来,得不偿失。”毕竟在魏昌玉看来,当皇帝委实没有当大长公主舒坦,姑姑也并不是一个喜欢被森严的礼教束缚的人。
是什么让一个极其向往自由的人,愿意把自己的双手套上皇权的枷锁。
谢沉曜波澜不惊地道:“身处高位,想要的自然更多,欲望也更强烈。毕竟皇权之下,谁都是手握筹码的赌徒。”
这话说得不错,但应在魏宝璋身上不合适。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从身侧拿了个盒子,将里面的书信抽出来递给谢沉曜看,他接了过来,展开看了两眼,道:“不错。”
她挑眉,端起了他沏好的茶,热气腾腾,她问:“开春就要会试了?我听说郑夷君是你推选的?”
“是,三月殿试。”
不知道他说的“是”回答的是前者还是后者,或者都回答了,魏昌玉对郑夷君印象不差,一个不拘泥于世俗礼教的女子,她与寻常的女子不同,她拜在佛门下,与高僧云游,却扮作女冠,堂而皇之出现在众人之前。
一面是因为她名满天下,虽不生长在京城,却许多人都听说过她。如果说宋漱春的美名得到了世家夫人的一致看好,那郑夷君的爱慕者多为年轻学子。
她洒脱,乖张,不拘一格,出身名门却不倨傲,能得到那么多追捧也属常。
魏昌玉又道:“我记得当初宋太太是想和她家结亲的,不知道宋南徽如今定了哪家姑娘。”
“他和宋漱春那么一闹,婚事也没能定下来,太太如今看他很不顺眼,他的事都不打算管了。”
“唔。”魏昌玉不太安稳得下来,这样安逸的日子过一两日会觉得安生,再多两日就腻了,这样一直下去她脑子都不太转得过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郑夷君的?”魏昌玉有些不甘心,追问道。
谢沉曜原本以为这个话头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她又提起了郑夷君,似乎蹙眉想了想,说:“她为她父亲撰过一篇赈灾的文章,写得很在理,郑商无意中提起,当时就对她有印象了”。
但是他对如何认识郑夷君却只字不提,魏昌玉问不出来,心底有些微弱的、说不出来的不开心,反讽道:“当时她与哥哥说亲,宋漱春还说,她这样的女子宋家是高攀了,就是配你也是使得的。”
谢沉曜挑眉,说:“她志不在此。”
“她志不在你,在何处?”
“我说过,你应当见她一面。”
古古怪怪,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但魏昌玉没有表现得很明显,而是道:“我要休息了,你可以出去了。”
谢沉曜:……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问:“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但是你可以走了。”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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