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发卖
往日宋明善兴许会觉得有些过分,但卫入砚今日发配了香雪,兰舟似乎找到了底气,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什么“狐媚子”,“妖妖娆娆”的都说出口了。
宋明善也没出言阻止,任由伶俜握着她的手腕,问要不要上些药,兴许要燎出水泡了,兴许要留烫伤疤的,宋明善摇摇头,用帕子擦干净手就没有动了。
兰舟心疼地劝了两句,宋明善都没让处理,元东跪在地上求她恩典,宋明善挥挥手让她出去跪着,就跪在庭下,元东咬咬牙,似乎有些不甘,但还是磕头出去了。
宋明善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用膳,案上陈列着各色菜肴,水晶肴蹄,清炖蟹粉狮子头,金陵丸子,盐煎肉,和两道小菜,宋明善吃了两口就用不下了,问:“怎么送来的都是些荤腥?”
兰舟顿了顿,说:“都是太太吩咐的,大抵是想趁您和郎君新婚燕尔,多补补身体,好绵延子嗣。”
宋明善的身子确实太弱了,有些不像个好生养的,但也不能喂猪一样送过来吧?心底有些不适,宋明善捡着两碟小菜用了些,就放下了筷子。
兰舟规劝道:“您还是多用些吧,过会儿热了,您又要贪酥山了,那东西凉,不好多用的。”
宋明善却听不进去,反而坐到了拣妆台前,挑了两罐脂粉和霜膏就开始捯饬,用小簪子刮了星点儿雪白的霜膏抹在烫伤的地方,慢慢碾平,又和了胭脂铺上去。
胭脂和着霜膏结成水泡状,不过还不大像,宋明善又擦掉了重新捯饬,重新调和霜膏和脂粉,匀了水,反反复复三四遍,宋明善揣摩得越来越像了。
看着手背上绯红一片,衬得手腕越发白皙,烫伤越发恐怖,宋明善问:“郎君什么时候回来?”
“按往日看,大抵还要两个时辰。”兰舟禀告道。
宋明善闲着也无事,让兰舟把元东喊进来,元东已经被晒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了,腿都跪得有些软,道:“少奶奶,您饶过我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连端茶送水的差事都做不好,还让我怎么留你在府里?”宋明善漫不经心地问。
元东显然是被香雪的事吓惨了,以为宋明善要把她打发给人牙子,求饶道:“少奶奶,奴婢是不当心的,日后一定上心!求您不要发卖奴婢,奴婢以后……”
宋明善斜睨她一眼,看她实在有些熬不住了,才让她起来站着,又道:“你是太太屋里派过来的,我要是不给你两分薄面,太太要拿我是问的,我怎么敢让你求我?”
元东又要扑下去磕头,道:“少奶奶,少奶奶,您真是折煞奴婢了!”
若是之前她还和香雪一样抱着有太太撑腰的心思,但香雪因为一不小心惹了郎君被发卖后,她就不敢痴心妄想了。太太和少奶奶才是府里的主子,她们这些下人就是棋子,上不得台面的。
太太和少奶奶可以今日吵,明日和,可她们就是下贱的奴才,说卖就卖了,这种提着胆子过活的日子实在太熬人了。
宋明善寻思着为难她这么久了,差不多也够了,就让她先下去了,今日就不用当值了。
她梳理了一下手上的账本,都不想留在卫家让他们贪便宜,本来就是她的嫁妆,自然应该在她手里,随她处置的。
本来想把两个丫鬟喊过来叮嘱些事儿的,没想到今日卫入砚下衙得格外早,烟青色的官袍清爽干净,便是暑气最重的时候,落了汗也不见黏腻。
两个丫鬟连忙捧了帕子来给他净面,卫入砚随口问:“在说什么呢?”
宋明善接过话茬,上面接过他擦洗的帕子,道:“再说给母亲抄的佛经,不知选哪卷好。”
“《地藏经》、《药师经》,寻常些的《金刚经》也不错。”卫入砚唠闲话一般说,又问:“怎么忽然想起抄佛经了?”
两人一同朝榻边走去,卫入砚也还不太饿,便没有传膳,就寻思着陪宋明善把之前没破的棋局给破了。
宋明善坐在案边,佯装无意地捋过耳侧的碎发,卫入砚喝茶的时候顺势瞟了一眼,随即很快看到她手腕上的烫伤,立即攒眉,问:“你的手背怎么回事?”
宋明善好似愣了愣,很快将手缩回去,摆摆手道:“不是什么紧要事,我们下棋吧。”
卫入砚蹙起的眉头始终没有松,把宋明善的手腕扯过来看,入目是被灼伤的肌肤,凸起的水泡,就在手指将将要碰上泛红的伤的时候,宋明善倒吸了一口气,把手缩了回来。
“很疼?”
“不疼。”
卫入砚挑眉,宋明善慎慎地看着他,瞧着怪可怜的,卫入砚又问:“请过大夫了吗?”
“敷过膏药了,没有大问题。”
“谁弄的?”
宋明善没有说话,卫入砚也不想从她嘴里挖出什么了,指着兰舟道:“你来说。”
兰舟素来会来事儿,看自家姑娘晌午捯饬那些就知道她的心思了,连忙道:“是元东,今儿盛汤的时候不小心,撒到了少奶奶手背上。”
宋明善这才说:“好了,我也罚她跪过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别计较了。”
听到是那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卫入砚越发不耐,今早才收拾了一个呢,另一个也不安生,道“母亲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没一个省心的,平白添乱!”
宋明善明面上还是为元东说话的,道:“她是不当心的,我也已经让她跪过了,你就不要追究了。”
“你这样包庇她做什么?”卫入砚蹙眉,往日他罚人宋明善都是不大插手的,如今倒是反反复复,极不寻常。
宋明善答不上来,微微顿了顿,卫入砚好似想到了什么,道:“母亲今日喊你过去说话了?”
还不等宋明善说话,卫入砚又问兰舟:“怎么回事?”
兰舟的作用就是把宋明善不能直面说的话添油加醋地说出来,道:“郎君上朝之后,太太便把少奶奶喊过去了。少奶奶也不敢怠慢,可到了太太哪儿,太太就拿香雪被发卖说事儿,说是少奶奶容不下人,嫉妒成性。”
“你没和母亲说是我处置的?”卫入砚看着宋明善问。
宋明善端着熟水用,兰舟抢过话头,道:“少奶奶解释了,可太太又说郎君年轻,也是绵延子嗣的时候……”
怪不得宋明善要开始给卫太太抄佛经了,想来是母亲说了什么话。
卫入砚虽然长在后宅,但家中一直没有到主母头上作威作福的妾室,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腌臜事,自然想不到宋明善会这样耍着小手段糊弄他。
宋明善还劝道:“母亲也是好意,我身子一惯不好,难免子嗣艰难,你已经及冠了,母亲担心这点无可厚非……”
卫入砚心底隐隐有些不适,他不与宋明善同房,一来是她心底有人,他不愿强迫,二来宋明善身子确实说,就算要孩子,也是等身子养好了再考虑。
没想到母亲这么耐不住性子,已经把孩子的事提上日程了,颇有些头痛,卫入砚耐着性子道:“这事儿我会和母亲说,让她以后不要为难你。”
宋明善还是一副无微不至的模样,说:“这倒不算为难,只是我年岁不大,身子还要将养,没有拘着你的意思,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将元东扶做妾室……”
“我又不是重色的人。”卫入砚打断她,“我知道你身子弱,便是你不说,也想让你养好。”
他往前兴许还会说等再过几年,若她还惦着裴少雍,他也不是小气的人,他也没碰过她,大可一封和离书……
可如今裴少雍也娶妻了 她也已经是卫家的少夫人了,卫入砚迟迟没有再说这样的话。
一想到她还惦记着旁人 不愿怀上他的孩子,卫入砚心底没由来地有些不舒服,就像揣了一肚子的酸水。
他最后也没有留在屋子里,抽身就去了书房,连晚膳都没有用,一直没有回来。
这弄得宋明善有些意外,就像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卫入砚不应该很心疼她,然后对她关怀备至,和卫太太打擂台吗……
怎么好像有些生她的气了?
有种小算盘落空的感觉,宋明善问兰舟,“我方才说错什么话了吗?还是他瞧出我手上的伤口了?”
“姑娘拿捏得恰到好处,奴婢听了都要心疼了。方才他也没有仔细看,应当是看不出来的,可郎君怎么,怎么这个反应?”
宋明善不理解但是她大为震撼。
兰舟还安抚道:“姑娘别担心,郎君方才的话肯定是心底有你的。”
她可不用卫入砚心底有她,只要能和卫太太吵起来就好了 这样才更好为她的后续铺路。
“你能往谢家递信吗?”宋明善问。
兰舟有些为难,说:“若是递给谢大人,那太难了,根本送不进去。谢家的侍卫查得很紧的。”
但宋明善想要新的户籍,根本不是凭自己的本事就能办到的,但对谢沉曜来说并不是难事。宋明善已经想好拿什么东西和他交换了,但要怎么才能正面遇到谢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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