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嫁给卫入砚的人，本应该是她！
“时莺啊，这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你总不能看着别人好过就去过她的日子吧？哪有那么好的事，祖母当初也没想到卫入砚还有这样一日，但你既然嫁给了裴公子，就不要再惦着他了。”老夫人抚着她的鬓发，叹息道。
别说老夫人，大抵靖安侯，半个朝廷都没想到皇帝这个举动，怎么无缘无故地就启用卫入砚了？不仅官复原职，还升迁了，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御史中丞那个位置呢，如今说给就给了。
宋时莺如今根本听不进去，她满眼都是宋明善抢了她的人，如今活得风光自在。如果当初嫁过去的人是她，她马上就是诰命夫人了，卫入砚如今炙手可热，她也不用担心他沾花惹草，惦记着旁人……
当初嫁过去的人，本应该是她的！
她又做错了什么，她始终都是无辜的啊，她始终都爱慕着卫入砚！
宋老夫人还想继续规劝她，以免她魔怔了，换了个话头问：“那裴小公子呢，你嫁过去这几日，他待你如何？裴太太那么喜欢你，不说把你当亲女儿，肯定舍不得磋磨，可卫太太那个性子，宋明善在她手里还不是任她拿捏？”
老夫人不说裴少雍还好，一提裴少雍她就越发委屈了，眼泪也一滴滴落下来，落在老夫人的膝头，说：“祖母，他还心心念念着宋明善！他——他至今都不肯与我圆房，祖母……”
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不禁怒从心起，大喝道：“这个孽障！”
宋时莺也越发委屈，继续哭诉道：“裴少雍不过表面敬着我，全当我是个陌生人罢了！那裴太太，裴太太派了个丫鬟盯着我屋里，见裴少雍不肯与我同房，已经越发耐不住性子，开始找我立规矩了……”
宋时莺嫁过去那天倒也还好，她也是如祖母一般想的，她也不比宋明善差什么，只要她舍得费工夫，肯定能拢住裴少雍的心的。可没想到新婚之夜，裴少雍就一言不发，要与她分房而睡。
这对一个姑娘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可裴少雍执意如此，她也没有办法，独守空闺还要安慰自己，来日方长，她总是可以很好地把日子过下去的。
次日裴太太显然知道他们没有圆房了，但因为刚刚成亲，她也倒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还训斥了裴少雍几句，让他要照顾宋时莺的心思，毕竟新婚燕尔，谁曾想裴少雍依旧我行我素，充耳不闻。
裴少雍没有打她，没有骂她，也没有伺机找她的麻烦，可就是这么无视她，像个陌生客人一样待着她，熬着她，这无异于把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世家姑娘从云端扯落下来！
裴太太等了几日，见她还比不上宋明善有手段，就明里暗里地拿子嗣说事。可这种事情又不是她不想，裴少雍在床笫间如避瘟神一样避着她，子嗣又不是她说有就有的！
“我的儿，苦了你了。”老夫人长叹，顺势把宋时莺揽在了怀里。
宋时莺万般苦楚也只有在老夫人跟前才说得出来，呜咽着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对我，祖母，时莺心底苦啊！我那婆母还说，还说我不中用，要给他纳妾……”
“这个贱妇！”老夫人又气又急，心痛万分，也口不择言起来，“她就是一个乡野妇人，能到京城立足还不是因为裴丞！要不是因为她弟弟有几分本事，还能攀上我们这样的人家？真是痴心妄想！”
今日的老夫人宛若当年的太太，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了，当日还能心平气和地让太太冷静，没有一点世家夫人的样子，今日轮到宋时莺出事，她也按捺不下来了，恨不得杀到裴家去替宋时莺教训裴少雍。
说到底不触及到自己，世人都是这种隔岸观火的态度。
宋时莺潸然泪下，道：“祖母，他忘不掉宋明善，也不肯碰我，你让我怎么把这日子过下去！”
老夫人到底是过来人，也舍得为她筹谋，道：“他到底是男人，又是头一遭，得不到的自然觉着好。你想法子把宋明善的德行在他跟前透露一二，或者略施小计，他看清了，自然也就收心了。六丫头毕竟已经嫁人了，他总不能惦记一辈子吧？等解决了这一点，剩下的什么丫鬟，妾室那都不是问题。”
宋明善虽然也是她的孙女，但她素来是看不上的，不过让裴少雍看清她的本性罢了，自然是不能和时莺下半生的幸福相较的。
宋时莺看着老夫人，眼底还是一片澄澈的，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背脊，道：“总归是我将你养得太好了，不晓得后宅的手段。宋明善学了姚氏的下作，你在她跟前，讨不到半点儿好。”
“你说，她最怕什么？”
宋时莺怔了怔，道：“她害怕……她是庶女……她的出身！”
就算抬嫡了，她也是姚姨娘身边养大的。
她记得的，宋明善是整个侯府里唯一的庶女，她最恨旁人说起她是妾室生养的，及笄时不过丫鬟多嘴说了一句，她就沉不住气，劈手掼了一个茶盏。
宋明善是最小心眼的了。
卫入砚倒没直径回去，卫太太让他去看看城西的两间铺子，原本他都要下马车了，宋明善却觉得他回来的时候麻烦，索性同他一起去了。
城西的那家是间珠宝首饰，那里的掌柜是卫太太身边嬷嬷的女儿，在卫家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又有眼色，嫁人后生了孩子，才被拨过来管事的。
可人还没到铺子里呢，前面就吵嚷一片，围了好大一群人，宋明善掀开帘子往外一瞧，一时也看不清是在闹什么，只觉有人在劈头盖脸地骂，还有女子的哭喊，周遭都是看热闹的人。
宋明善攒眉，卫入砚本想让她留在马车里，可宋明善拨开车帘就下去了，直径朝人群里去，围着的人见她是个衣着不凡的阔太太，都纷纷退开，让出一条小路来。
如今才看清，原来是一个壮汉扯着一个妇人的发髻厮打，壮汉脸上是女子指甲抓出来的一道道血痕，那女子更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头发都被扯下来几缕，还黏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兰舟见宋明善要插手这件事了，一个眼神就会意，扫过一众人，道：“都闹什么呢！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凶神恶煞的壮汉丝毫不惧，道：“我教训自家娘们儿，用不着你这个臭婆娘管！”
“是吗？在我家铺子跟前闹事，还轮不到我管了？”宋明善皮笑肉不笑地道。
方才和他扭打的少妇一听，立即猜到宋明善的来头了，“噗通”一声跪在她脚下，道：“少夫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奴婢也是卫家出来了，奴婢的母亲在太太跟前当值……”
宋明善慢条斯理地问：“你叫什么名字？这男人又是谁？”
一旁等着看热闹的机灵的管事立马上前来，眼睛贼溜溜地转，说：“回少夫人，这位姑娘是铺子里的女掌柜，喊翠娘，那汉子是她丈夫，叫田海。”
宋明善扫了他一眼，兰舟上前盘问道：“今天又是闹什么？没一点规矩，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翠娘立马回禀道：“回奶奶的话，奴婢原是太太院子里伺候的，到了年纪就配了田海，成婚前家里也有两亩地，能盘出去做些生意，奴婢得太太青眼，就来铺子里当值。没两年就生了女儿盼儿……”
生了盼儿后，田海就本性暴露，责怪翠娘生不出儿子，再加上这两年庄稼不景气，天地也盘不出去了，就指望翠娘往家里拿钱了。
翠娘是卫家出去的，也有眼界，就想着攒攒钱，让女儿也能去私塾念书，将来说亲也方便，谁能想到田海嚷嚷着一个女娃娃念什么书，就把钱都偷了拿去赌，不顺心了还要打骂翠娘。
翠娘索性带着盼儿在铺子里住下了，没想到田海还不死心，三番五次地来铺子里挑事，这也就是卫太太让卫入砚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原因。
今日是翠娘豁出去了，才和田海在京城街道上就扭打起来了，想来也是被逼急了，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毕竟一个女人家，力气自然比不过壮汉，这样了还要豁出去闹一场，田海什么德行众人都能猜到了。
“你说，这事该怎么个断法？”
兰舟看着翠娘就好似看见了日后被打发出去的自己，她要是不为自己打算，以后真就是什么都落不着了！如今更是义愤填膺地道：“这就不是个男人！真该好好打一顿，让他把该赔的钱财都赔给翠娘姐姐！”
宋明善又问翠娘：“何不和离呢？”
翠娘眼里痛色更重，“倘若和离了，我的盼儿岂不是就成一个没爹的孩子了？而且和离后，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一纸和离书，只对看重脸面的大户人家有用，对田海这种乡野村夫就是一张废纸而已！他该怎么对付翠娘，还是会想着法子纠缠的。
宋明善又问田海，“钱是翠娘的，她想让盼儿念书，又有什么错？”
“她是我婆娘，她的钱自然就是老子的钱！那一个女娃娃念什么书？你见哪家女娃娃念书？整个和一群男人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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