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她看上了你的未婚夫

几个杀手明显愣了，其中一个指尖连都颤抖了一下，虽然他们闭口不言，但宋明善很快捕捉到了，敛起眼底的情愫，似笑非笑地问：“还是说，你们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

他们不肯说话，宋明善却依旧知道了，掩住口鼻退出去，她猜得不错，是池柔。

池柔在大报恩寺的时候就派了杀手还刺杀她，只是阴差阳错引来了谢沉曜，她在揣度她和谢沉曜的关系，所以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宋家——她是那个最期望确认她死没死的人。

没有活口回去，所以池柔亲自来了靖安侯府，看似寻常的举动，对于宋明善来说却极其地突兀。

宋明善和谢沉曜断了来往，长时间没有联系，她就抓住上元节她外出的机会，又派遣了杀手了。

她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所以接二连三显得有些急躁。

那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迫切地想要自己的命？

宋明善想不通，池柔并不是那种有闲情算计一个庶女的人——宋明善有什么值得她上心的。

谢沉曜跟在她身后，问：“你怎么猜到是池柔？”

“我那日在大报恩寺遭到刺杀后，她来过侯府，指明要见我。我觉得，很不对劲。”宋明善道。

“就凭这个？”

宋明善漫不经心地笑着道：“大抵吧，我也说不清，但除了她，我猜不到别人，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有旁的原因。”

“嗯？”

“她看上了你的未婚夫。”谢沉曜道。

宋明善嘴边的笑意生生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干笑道：“卫入砚？”

谢沉曜道：“当时我去皇帝赐婚，求的是与宋时莺和王家、孙家的姑娘，但在我之前，池柔也为卫入砚求过官，后来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池柔也入宫，极力反对这门婚事……至于皇帝为何赐婚给你，我还不知道。”

宋明善缄默，已经听出谢沉曜话里的意思了，却好像有些不能接受池柔喜欢卫入砚这件事，她脑瓜子嗡嗡地，第一反应居然是池柔喜欢卫入砚什么？卫入砚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卫入砚根本配不上池柔！

宋明善暗啐了一声，谢沉曜并没有听清，过了许久宋明善才打算抽身离开，道：“多谢。三番五次，多谢你救我。”

谢沉曜没有说话。

就在宋明善要离开的时候，谢沉曜道：“你可以在这里住一夜，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就说歇在了池柔府上。”

“池柔同意么？”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宋明善没有说话，谢沉曜比池柔官位大，实权也压池柔一头，他们私交也不错，所以这个面子池柔会给的。当初池柔要杀宋明善，多少也是顾及着谢沉曜的。

“多谢。”

“你之前说，你想要大魏朝野有女子的一席之地？”谢沉曜问，对面的岸上，依旧通宵达旦，声音比之前小了许多，可依旧有人载歌载舞，灯火通明。

宋明善回看他，意思是：那又如何？

她添道：“池柔是破例入了朝堂，可自她之后，世上的女子再也挤不进去了，她们只能依附着男人过活。”

“那你呢？继她之后，你可以当第二个。”谢沉曜道，“别的女子没勇气走的路，你可以走。”

宋明善心底泛起涟漪，她以前很难和谢沉曜这样长谈，如今静下心来，他们一起立在冷风中，她的身体愈发消瘦，她一直没有说话。

她是个很矛盾的人，她希望天下女子都能更好，有机会和男权抗衡，她登基了，可只是刚刚踏上了这条路。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自己可以活得很好。

在自己富足、没有后顾之忧之后，她才会去考虑别人。

她现在有机会退出去了，远离这些杀伐、血腥、痛苦和挣扎，她还会重蹈覆辙吗？

她比谁都知道她要面对的是什么。

宋明善选择了沉默，道：“可是大人，我也要嫁人了啊。”

她的声音不大，咬字也不重，刚出口就融在了风雪里，谢沉曜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沉默着。

凛风吹得衣裳翻滚，拂过脸颊，谢沉曜道：“回屋吧，别吃冷风了。”

次日宋明善带着两个丫鬟回府，才知道宋南徽带着人找了她一夜，姚姨娘也一夜无眠，见她平安无事地回来，这才安了心，只不过这两日对她脸色不怎么好罢了。

宋漱春还安慰她，“你别怪姨娘生你气，你这不声不响地走丢了，上元节拐子又多，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姨娘该担心坏了。”

宋明善没有这种家人为她担心的概念，自从姑姑去世后，她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估计都没人上心。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不是一个人了，她死了会有人为她难过的，甚至她是姨娘后半生唯一的依仗了。

她不怎么喜欢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姨娘，可这么些时日下来，姨娘是真的爱她、疼她。

如今她又要出嫁了，姚姨娘更是忙活了起来，虽说婚礼是由礼部操办的，时不时就有两个宫中女官来为她裁量衣裳，讲讲流程事宜，虽然宋明善是个庶女，但魏昌玉可是皇室的公主，礼部操办的婚事她也不是没有成过。

但是流程是有些忘了，毕竟好些年的事了。这样跟着女官过了两遍她就熟悉了，女官还惊奇宋明善的聪慧。

宋明善的成婚时间和宋时莺成婚的时间多半是大差不差的，但怎么办也越不过礼部的操办就是了，老夫人这些日子也是磨着太太整日商讨，就连裴太太也上门了好几日，大抵要商量着下聘和请期了。

卫入砚过来拜年的时候，宋明善正在试成婚那日的大妆，因为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了，太太也不太拘着人了，等卫入砚见过长辈了，就让他们私下也见一见。

太太看着卫入砚的背影还在感慨，“说人才，几个裴少雍摞起来也没他厉害，就是废了，日后没什么前程。”

丫鬟接嘴道：“卫公子生得俊啊，就是整日菩萨似地供在家里，瞧着也舒心啊。”

太太也弯了弯唇角，只要他们二房能压大房一头，她怎么都是舒心的，不知想起了什么，又道：“别贫了，去看看接五姑娘的马车到了没有。”

丫鬟连忙应声，打帘出去了。也就是到新年了，又接近两个姑娘的婚事，太太在老夫人跟前求了许久才同意把宋催春给接回来的。只盼望着她能好好改改脾性，到时候京城的婚事是不好说了，大抵是要嫁到别的州府去了。

一想到这儿，太太又开始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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