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如意里的秘密

“是张全公公。”

吕安瑶探头看去，见来人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老太监张全，一时停下了脚步。

林歌也抬起了眼，林煜死了，张全为何要来此处。

她抬眼看去，张全匆匆而来，苍狼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悲伤，双手却恭敬地捧着一卷明黄圣旨。

几息间，张全已经来到了芳华园门口。

见林歌面色不是很好，张全心领神会。

想必林歌已经知道陛下的死讯了。

他收起脸上的悲戚，眼神异常郑重。

“镇国公主，奴才奉先帝遗旨，特来送金如意一柄。”

张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却无比清晰。

这一声“镇国公主”和“先帝遗旨”，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林歌也缓缓回过神，目光落在张全身后小太监手捧的盒子上。

张全见林歌有些失神，又躬身将圣旨递了上去，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先帝已经册封您为镇国公主了，与摄政王一同辅佐新君，这柄玉如意，也是先帝所赐，见此如意如帝亲临，若朝中有昏聩失德之举，公主可赐持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哪怕…”

说到此处，张全顿了顿，神情尤为复杂，“哪怕是摄政王，也打得。”

吕安瑶在一旁惊得瞪大了眼，可打昏君！这是何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信任！

只是…朝中有摄政王这号人物吗？

林歌看着那饼华贵无比的如意，心中却无半点远，只有更深的沉重。

说完这一些，张全并未立刻离去。

他示意太监将盛放如意的盒子打开，又在上面轻敲两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哽咽着道：“公主，先帝说…他知道您不喜权贵，厌恶朝堂纷争，所以…所以他才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皇位直接传给您，若…”

“先帝还说，他让您失望了，若哪日大皇子步了他的后尘，您亦可凭借如意里的东西…”

张全并没有将话说完，他已是老泪纵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后不再多言，躬身缓缓退了出去。

“林姐姐，你…还好吗？”

待张全离开后，林歌像是失了魂般，在府门前站了许久。

若不是吕安瑶强行将人扯回来，她怕是还在外头站着。

林歌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她终于明白了林煜这些疯狂举动的全部意图。

他用他的死，赎了罪，只为让她忘不了他。

原来林煜到死，还是那么疯狂固执。

夜深人静，芳华园内只余下几盏孤灯，映照着满室清冷。

那柄先帝御赐的如意，并没有人收敛，一直静静躺在四角方桌上。

张守瑾处理完皇陵的后续事宜后，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园中时，已是月上中天。

他放轻脚步走进内室，只见林歌侧卧在床榻上，似乎是睡着了。

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如意和圣旨后，张守瑾沉了沉眸子，眼中满是担忧。

看来娘子已经知晓了…

他褪去外衫，小心将林歌抱在怀中，借着朦胧的灯光，清晰地看到娘子眼角未干的泪痕。

张守瑾心中一阵抽动，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小心地伸出手指，极轻极轻的拂去娘子眼角的湿润，动作温柔的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或许是他的触碰，抑或者林歌并没睡踏实，林歌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清亮锐利的眼眸，此刻却蒙着一层水雾，充满了悲伤和迷茫。

林歌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张守瑾将人搂的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声音低沉而温柔：“想哭就哭出来吧，在我面前不必忍着。”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仿佛能为她隔绝外界所有的风雨。

林歌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他胸前，身体微微颤抖着，压抑的哭声终于低低传了出来。

“他…真的死了…”林歌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痛楚，“我只是想让他认个错，他为何…”

张守瑾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一个无助的孩子，声音沉稳而清醒：“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

“或许在他看来，这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也是唯一能让他自己解脱的方式。”

林歌闭上眼，泪水汹涌而出。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小时候的画面。

那个怯生生跟在她身后的阿弟，再也回不来了。

他曾亲自操刀杀了自己，恨吗？自然是恨的，可那些早已随着他的死，烟消雾散，如今脑海中，只剩儿时的画面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既然他已经有性命赎罪，你也该试着放下了，明日去送他最后一程吧，也算全了你们姐弟最后的情分。”

张守瑾将她抱紧，大手沉稳有力地拍在她的背上，似乎想要拍散那所有阴霾。

林歌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如意上。

“那是他遣人拿来的？”

张守瑾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拥着她一起坐在四角方桌旁。

看到圣旨上的内容后，张守瑾嗤笑一声：“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连我这个摄政王，也得趋于你之下了？他倒真是为你筹谋了一条路。”

张守瑾失笑一声，林煜的确多虑了，他爱娘子胜过爱自己，又怎么会忤逆娘子的意愿呢。

他知道，林煜这是怕他被权力迷了眼，变成同自己一样的恶魔，不惜将屠刀对准自己最亲密的人。

可在张守瑾眼中，权贵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全离开前，说了些稀奇古怪的话，似乎与这柄如意有关。”

林歌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张全的那番话，她将如意从盒子里取出来，仔细端详一阵，竟在如意的柄上发现了一颗活动的红宝石。

轻轻按下宝石后，如意竟一分为二。

一道明黄圣旨，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两人对视一眼后，林歌才将圣旨展开，只是看到里面的内容，她又是一惊。

那圣旨上所写的，是废除大皇子继位的诏书，至于立谁为新君，竟然是空白的，全凭林歌填写。

“原来…是这样啊…”

林歌苦笑一声，早已模糊不清的眼中落下两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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