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向灵芳离开后，杨文枫意识到他们的婚姻已经到了瓦解的边缘，心情也颓丧到了极点，他常常一个人跑到街角的小饭馆喝酒，有一次喝得伶仃大醉，喝醉后哭了一场，他从来没有那么伤心地哭过。对于向灵芳，他心里是矛盾的，他深爱着她，爱到了骨子里，爱之深，恨之切，就是因为太爱她，他才会那么冲动。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们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随着汽车缓缓离开县城的声音，意味着她们的婚姻也快结束了，曾经再美好的爱情，都将只剩下回忆，那回忆，也许是美好的，也许还会是带着恨的。杨文枫是向灵芳的初恋，他把她从一个单纯幼稚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女人，变成了一个母亲。烟花易冷，人心善变，再美好的爱情，也那么容易失去。

从车站离开后，向灵芳投奔了一个闺蜜，那个闺蜜知道她所有的事情，一见到她就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安慰道：“灵芳，你不要太伤心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好的嘛。”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他离婚，我舍不得孩子怎么办？我心里好痛，你知道吗，想起那天他抱着杨文枫的手臂，叫我快跑时的样子，我就好痛苦。”

说完向灵芳痛哭流涕，闺蜜递纸巾给她，抱着她，一边安慰一边拍她的肩膀，让她哭个痛快……

向银宏和杨玉英商量，把向灵芳叫回了老家，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能拖着不处理，逃避也不是办法。他们觉得向灵芳不能轻易离婚，最起码要争取一下，看杨文枫能不能原谅她，灵芳听了他们的话，准备去杨文枫家求杨文枫原谅。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一个人就到了杨文枫家，哦不，那还是她的家，只不过那家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向灵芳突然感到一阵凉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家里充满了冰冷的气息，水龙头下面的池子里长满了青苔，就连池子边上也变绿了，阳台上的花儿还开着，不过快要枯萎了，他们平时晒衣服的那根铁丝也变得锈迹斑斑。

杨文枫知道向灵芳进去了，可是他依然坐在电脑桌前，表面上看似纹丝不动，心里却早已是波澜壮阔，不管灵芳怎么想，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必须离婚，灵芳和他的事情，寨子里的人们都知道了，为了维护他校长的尊严，他只有离婚一条路可走。杨文枫是个大男子主义很强的男人，如果向灵芳没有跟着向钱看去过昆明，没有背叛他的话，他是不会选择离婚的。

尽管杨文枫并不搭理她，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对杨文枫说：“杨文枫，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谈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你说吧。”杨文枫冷冷地说。

“我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就是别和我离婚好吗，儿子太小了，他无论如何还不能离开妈妈，就算是为了儿子，你原谅我好吗？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真的想挽回这个家，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灵芳一开口说话就哭了。

还没见到杨文枫时，向灵芳一个人想了许多要对杨文枫说的话。可是当真正见到杨文枫以后，向灵芳感觉那些话已经不用再说了，或许就算她说了也没用，因为她们的婚姻真的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和杨文枫坐在一起，杨文枫却不碰她，他用一种近乎悲哀的眼神望着灵芳，伤心地说：“灵芳，我真的很舍不得你，我不敢相信，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两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当初你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纯净，我是真的想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呵护你，疼惜你！”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是啊！我们怎么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灵芳，我也在心里问自己，是因为我工作的缘由？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忙得焦头烂额的，对你的确是忽略了一些，可是，你不应该变了的，你在我心里是那样地单纯，那样地干净，你怎么就会变了呢！我最接受不了的，是你变了你知道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你有欲望了，我再也满足不了你，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也许每个人都会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可是人生怎么可能会永远如初见呢！初见时的惊艳和美好，随着时过境迁，都会逐渐烟消云散，世间万物，人心是最善变的。凭直觉，杨文枫是不会再原谅她的了，她了解他。

向银宏也希望向灵芳不要离婚，灵芳去杨文枫家之前，杨玉英对她说：“无论如何你都要服软一点，不要强势，是你先做错了事，你得求他，不要和他吵架，你跟他说就算为了儿子，也要保留一个完整的家……反正要好好说，不能吵架。”

想起阿妈的期望，想起阿爸说的话，灵芳很伤心，很无助，她无声地哭泣着；又想起那天垚垚抱着杨文枫，让她快跑时的情景，她哭得更伤心。

杨文枫也痛哭起来，他从来没像那样哭过，就是他妈妈走的时候，他也没哭得那么伤心。

“向灵芳，这辈子只有你能伤我这么深。”

哭着哭着，她们两个很有默契地拥抱在一起，随即又分开，他们离别之前的最后一个拥抱，两个人都哭得歇斯底里。

放开对方后，杨文枫擦干眼泪说：“灵芳，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那……我们就好聚好散吧，好吗？如果想孩子了，他放假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来看，明天你就来收走你所有的东西吧。”哭完以后，杨文枫颤抖着说。

向灵芳泪眼迷离地看着杨文枫，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但是木已成舟，无法改变，杨文枫决绝的眼神告诉她，她们真的回不去了。

杨文枫看着向灵芳想要转身离开，又苦笑着说道：“灵芳，爱过你我不后悔，今生今世，你仍然是我深深爱过的女人。”

灵芳的双眼被泪水占据了，她使劲地点头，泪水就漫出来了。

向灵芳走后，杨文枫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看着，眼泪再次无声地落下，因为再美的背影，也不再属于他了。

向灵芳红着眼回去，杨玉英看到她那个样子，就大概知道结果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她，结果怎么样。

灵芳又哭泣起来，边哭边说：“他让我明天去收拾东西，阿妈，你明天去把晒的玉米全部背回来吧，大嫂你去帮我收拾衣服好吗？我不想再下去他家了，我心里很痛很痛。”杨玉英无可奈何地叹着气，不再逼灵芳，因为她早已泣不成声。

第二天一早，她们去收拾东西时，杨文枫避开了。林逸凡一边收拾着灵芳的东西，一边回想起她那几年的生活。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一个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时光，应该就是那几年吧，她最美丽的年华，都丢在第一段婚姻里了，逝去的时光，一去不复返，错失的情感，也无法换回了。

彝乡的冬天不算太冷，灵芳离婚后的那段时间，天空总是飘着毛毛细雨，那雨丝像白霜一样，浓浓地弥漫在寨子周围，几天也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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