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刚成年就做了妈妈

杨文枫对向灵芳的宠爱众所周知，他们俩走到哪儿就把恩爱秀到哪儿，因为月份大了，婚后向灵芳就在家安心待产，杨文枫继续做代课老师。

元旦节那天下午，向灵芳出现早产的迹象，哈尼族正在过年，杨文枫和他父母亲一起去一个哈尼族朋友家过年了，就她独自一个人在家。向灵芳从没见过女人生孩子，只是听人家说过，所以她连羊水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打电话问阿妈，杨玉英听了后心里很着急，匆忙准备了些婴儿需要的东西后就赶到杨文枫家，到了才想起打电话让老银匠去找医生。

林逸凡很想去看看向灵芳到底怎么样了，江云说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啊？我只是想去看看她怎么样了。”林逸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的孩子也还小，所以你不能随便进去别人家里，人家会忌讳的。”江云随口回答道。

“你们这边的风俗习惯还真是挺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林逸凡还是想去。

“为你接生那个乡村女医生在她家呢，杨文枫和他父母也都回家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不用担心。”江云把林逸凡说服了，两个女人早早地带着孩子睡下。

午夜十二点时，杨文枫的母亲李美慧着急地在向阳家外面哭着喊道：  “亲家公，亲家公，你在不在家呀？急死我了，汉族姑娘，汉族姑娘，老银匠不在家吗？你妹妹疼得昏死过去了，我要回去了，赶快叫你爸爸也下来我家。”她的喊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左邻右舍都听到了。

林逸凡在房间里听见她说完话后焦急万分地跑了回去，她跑得太快了，林逸凡都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已经不见了。

林逸凡再也睡不着了，干脆披了一件外衣出了房间，江云也被她叫起来了。

她再次问江云：“我能不能去杨文枫家看看灵芳，因为我真的很担心她，想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江云郑重地说：“我们去了她们母子平安还好，但是如果我们去了以后，灵芳和孩子都没有好转，而是变得更加严重的话，她们都会怪罪我们的，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向阳还没有回家，他又出去打麻将了，老银匠也不在，也打麻将去了，快过年的时候，外面打工的人都回家了，他们就爱聚在一起打麻将。

林逸凡再次问江云说：“你详细说说看，我们为什么不能去看灵芳啊？”

江云语重心长地说：  “你是汉族姑娘，不懂我们这儿的风俗习惯，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听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害你的。”

“彝族女人生孩子时很讲究，不相干的人是不能进去的，说是怕一不小心遇到坏心眼的人，身上带了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害了产妇和孩子就一切都来不及了，所谓不干净的东西，也泛指牛鬼蛇神。”江云正儿八经地说。

“假如你的孩子是在初一生的，那么你生孩子的这个月都不能进去堂屋里，这个你是知道的啊！还有，如果你的孩子不满一百天，那么你也不能去别人家里，你去了人家会忌讳的。”江云很仔细地把彝族女人关于生娃的风俗都介绍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好奇怪的，如果你不教我，我肯定就跑到她家去了。”林逸凡恍然大悟。

老一辈的人，只知道用土办法生孩子，却不知道那样的方法隐藏着很大的危险，原来她们又让向灵芳坐在板凳上生，才造成灵芳难产的。那个时候医生回家去了，她检查了一下觉得时间还早，一时半会儿孩子也生不下来。结果两个老人着急，自作主张把灵芳搬到了木板凳上，孩子倒是生下来了，却引起了大出血，灵芳太虚弱了，才晕死过去的。

杨文枫和他父亲把孩子丢在一边，他们说如果灵芳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孩子他们也不要了，杨文枫没有办法，他怕灵芳真的离他而去，亲自跑去医生家里喊医生，幸好医生及时赶到，救了灵芳。灵芳醒来后，第一眼便看到躺在一边使劲哭着的儿子，身上只包着薄薄的一层棉布，也没人管他，小脸都冻得青紫，所有的人都在盯着灵芳看。

向灵芳心疼地说：“怎么都不管孩子呢！我儿子好可怜啊！你们快点给他好好洗洗包起来吧，冷得我好心疼哦。”

杨文枫怜爱地看着老婆说：“灵芳，我好担心你，刚才吓死我了，如果没有你，我还要孩子做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现在不是醒了吗？傻瓜，儿子洗完澡后快点抱过来让我看看，他一定饿了。”灵芳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她不知道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大家心里有多么着急。

“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很乱很乱，没想到一醒来就看见大家都围着我，孩子却一个人在那儿哭。”向灵芳回想起梦里的情景。

向灵芳还没踏入社会就直接进入了婚姻，并生下儿子。老人们都说早婚早育的姑娘们，是娃娃带娃娃，向灵芳是那样，林逸凡也是那样，江云更是早早地就生下了女儿。

彝乡很大一部分女孩子生孩子时年龄都不大，生下孩子后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做，没有任何社会经验，也没有多少生活经验，懵懵懂懂地自己摸索着带孩子。但是生活还得继续，男人们只能把她们丢在彝乡去外面打工挣钱养家。

林逸凡觉得被迫留在彝乡的年轻女人，就像那株长在山顶的野百合，孤独地站在草丛中，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远处的梯田和森林，阿哥走的时候，要经过那片梯田，然后被森林淹没，分别时都是伤感的。阿哥回彝乡的时候，又从那片森林里钻出来，然后经过梯田，就快到家了。嫁得早的女人，其实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却早早的做了女人，做了孩子的妈妈，她们守望着森林，守望着梯田，期待外出打工的爱人从梯田里回来，期待着短暂的幸福和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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