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

在县城逗留一天后，林逸凡就带着爸爸回到了彝乡，向阳还是不能回去，他要回矿山继续工作，等快过年时才能回家。

刚回到彝乡的第三天，林逸凡就带爸爸参加了向阳表弟的婚礼。当新娘子穿着彝族的嫁衣，佩戴着精美的银饰品幸福地和新郎一起双双向大家敬酒时，林逸凡看到爸爸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参加完那个婚礼后，他好像特别高兴。也许是因为目睹了彝族的婚礼，而让他联想到了女儿那时候的婚礼，他想象着女儿结婚时幸福的模样，他幸福着女儿的幸福，心想，只要女儿幸福就好。

婚礼结束后，老银匠对林逸凡说：“汉族姑娘啊，你爸爸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怕他闷在家里觉得无聊，我们带他出去转转吧！带他去山上看看我们家的那一大片树林，那是你阿妈和我年轻时一起种下的，现在已经长成茂密的森林了。”

林逸凡点头说好，她知道爸爸一定是喜欢去的，因为小时候他也带着她种过很多果树。说走就走，父女俩跟在老银匠后面有说有笑，穿过翠绿的树林，经过清澈的小溪，就到了目的地。老银匠回过头意味深长地说：“亲家你尽管放心，汉族姑娘从那么远的地方嫁到我们这里来，我们一定会对她好的，你看前面这一大片树林，全部都是他们的，以后我还要把打制银饰品的手艺也传授给他们，只要他们勤快肯学，能吃苦耐劳，大富大贵我不敢保证，但在村子里是不会过得比别人差的。”

“看得出来你们对小凡特别好，能遇到这么好的公婆也是她的福气，只是日子是向阳和小凡过啊，我对向阳还不是特别的了解，哎！小凡和他孩子都这么大了，过得好不好这都是她的命啊。”

林逸凡从爸爸的话里听出了失望和无奈，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才好，显然他心里对林逸凡自作主张找的这个姑爷是不太满意的，只是不明说而已，林逸凡心想，难道爸爸觉察到了什么。

那段时间里，寨子里每天都有人邀请林逸凡和爸爸一起去家里做客，只要老银匠认为可以去的人家，林晨明都来者不拒，林逸凡也不阻拦，爸爸喜欢去就随他去。

后来林逸凡才知道，原来爸爸只是想通过那样的方式去了解向阳和他的家人，她嫁那么远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不放心，也舍不得她吃苦，林晨明想详细地了解老银匠一家人在寨子里的为人处事风格，家庭情况等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有一次林晨明去向阳的一个长辈家里喝酒，回家后就对林逸凡说：“姑娘啊，爸爸喝了点酒，心里又高兴又担忧，今晚一起吃饭的几个老人都竖着大拇指夸你呢，他们说你虽然是汉族姑娘，但却是个特别好的儿媳妇，大家都很喜欢你呢，我只是怕你以后会受很多委屈，因为他们还跟我说向阳的脾气不太好，偶尔还会去打打麻将，小赌怡情，大赌则败家啊！姑娘你能管住向阳吗？”

“爸爸这么好，教出来的姑娘自然也不会差，我不能给你丢脸啊，向阳优点也很多的，我想我还是能管住他的。”林逸凡心里狂跳着，平时她尽量报喜不报忧，结果爸爸一来就什么都知道了。她只捡向阳好的地方说，明显有避重就轻的嫌疑，对于向阳脾气不好的事和打麻将的事一字不提。

因为是在过年期间，寨子里热闹得很，热情好客的彝族男人每天都要跟朋友喝上几杯。林晨明好几次都喝得微醉了才回家，每次都是人家亲自把他送到家里，然后他笑着对林逸凡说：“他们都太热情了，我总是觉得盛情难却，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林逸凡听了爸爸的话后哭笑不得，爸爸爱喝几口，她是从小就知道的，彝乡的男人喝酒那叫一个豪爽啊！酒是自家酿的好酒，人也热情，爸爸肯定喝得七荤八素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杨玉英虽然不会说汉语，但是她那热情淳朴的性格，林逸凡和林晨明依然能够感受到，她总是把一家老小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早上都是她最先起床，然后把早餐做好，林逸凡觉得她已经起得很早了，可是婆婆比她更早。

他们本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林逸凡和孩子却是每天都要吃早餐的，不知不觉她们也跟着林逸凡学会了吃早餐；怕林逸凡和孩子吃不惯那边的饮食，杨玉英会记着她们喜欢吃的菜，然后去赶集时买些回家；晚上睡觉前，她会把全家人的洗脚水都热好。

因为语言不通的事他们还闹过一个笑话，杨玉英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问林晨明要不要睡了，要睡了的话就给他烧洗脚水。彝族用彝语说睡觉用汉语翻译过来听起来就像（蚁多），不听起来像（嘛）不睡觉连在一起就像“蚂蚁多”，阿妈问要不要睡了的时候，林逸凡嘿嘿笑着跟爸爸说：“爸爸，如果你还不睡的话就跟他们说蚂蚁多。”

老银匠听了后用汉语开玩笑地说：“没有蚂蚁，没有蚂蚁，蚂蚁不多，亲家可以放心去睡的，哈哈哈。”大家都被他那机智地玩笑话给逗乐了。

没有旁人在的时候，林晨明感慨地对林逸凡说：  “我也看得出来，这儿民风还是挺淳朴的，只是地方偏僻，有点穷，你从小就很任性，还争强好胜，能遇到这样的婆婆，倒也是你的福气。”

“我知道的，我对她们也很好的呢，我会处理好和她们之间的关系的，爸爸你就放心吧。”林逸凡在爸爸眼里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一个月以后，林逸凡就要送爸爸回曲靖老家了，林晨明心里其实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姑娘嫁给一个少数民族男人这件事，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只能顺其自然了。

临走前一天，林逸凡从父亲紧锁着的眉头看出来了他的失望，过了很久，他的眉头依旧深锁着，并且不甘心地看着林逸凡叹息地说：“为什么？你的那几个堂姐都能往昆明城里嫁，而你却非要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啊！还连语言都不通，你到底想什么呢？你并不比她们差呀姑娘，昆明那么大，难道就容不下你一个吗？”

林逸凡没有正面回答爸爸的问题，只是委婉地对爸爸说：“爸爸不是说这儿民风淳朴，人们都热情好客嘛，我恰恰就是喜欢少数民族的这些特点，所以才嫁的，爸爸别担心，我会努力过好每一天的。”

林逸凡只能那样说，生活是她自己过，她知道不管她怎么回答爸爸都是不满意的，因为爸爸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林逸凡给他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但是爸爸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那时候很多人都想往大城市里挤，特别是大半辈子都待在农村的人，送走爸爸后，林逸凡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哭着哭着随手擦干眼泪，自言自语道：“哭什么呢！不都是自己选择的嘛，又没有谁逼你，既然选择了，就是爬着也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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