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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约法三章


第二天下午,关于陈溪调任渠道总监的通告邮件被群发给了各部门。她有意选择在下午四点后发函,是希望此事惊起的波澜可以跟随下班时段逐渐平复下来,然而这只是她的主观愿望,如此轩然大波,竟引得不少高层人员直接打电话来问人力资源部——事情难道是真的?怎么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

陈溪不接电话,秘书安心怡也是提前一天才知道,还没摸着头脑的时候,对着各部门的打听询问,也只得用含糊的套话去应付。方浩儒昨天到了杭州,仍像以前出差一样在夜晚打个电话到陈溪的床头,说些甜言蜜语伴她入睡。然而第二天晚上一直到周五,却连个短信都没有。

这几天陈溪一直处于“战备状态”,对外闭门谢客,但时刻准备着迎接方浩儒或是方于凤卿等人的责问,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动静。她想到这些便会在心里冷笑一声:暴风雨迟早会来,无非是来得更猛烈一些……

周五,方于凤卿和方浩良夫妇提前回到了北京,让梅姨打电话告诉陈溪,晚上下班早点回家。方浩儒的航班是下午到京,小周跑来找陈溪,说是方总通知让她一起去接机。陈溪也没多话,从容地跟着小周到了机场。

刚刚下过一场小雪,又有些雾气,飞机晚点了近两个小时。陈溪坐在车里无奈地感叹——临到此时了,老天爷还要再多折磨她两小时……当远远看见方浩儒的身影,她反而不那么紧张了,下车站着迎他。

“Rosie,快回到车里去啊,外面冷!”小周拖着方浩儒的行李箱,远远招呼道。

走在前面的方浩儒则像是没看见,面无表情地到车边,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陈溪随即也回到车里坐在他身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令她的心不由得抽紧。看他时,他正慢慢摘手套,并不看她。

“你……为什么要让我来机场?”陈溪主动试探。

“接我。”

“接你?”

“怎么,你不想早点儿见到我吗?”方浩儒微微垂着眼皮,仍不看她,靠在车后座上,一脸的倦态。

陈溪不再说话,转脸望着车窗外。

他们很快回到了紫云墅,小周将车驶进车库熄了火。

“小周,你先回去吧,我和她有点儿事儿要谈。”

小周早已察觉方浩儒今天神色不对,连忙应声下车离开了车库。

陈溪闷声不响地坐等,觉得车里的空气冷得快要冻住了,想象着他将如何暴跳如雷。

方浩儒转过头,阴阴地对着她笑:“宝贝儿,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一个人有多寂寞?咱们要不要在车里也来一次?”说罢猛然抓住她往下拖,就势将她摁倒在座位上。

“你疯了!快放开我!放手……”陈溪惊慌失措,又踹又打。

“你给我老实说!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什么不是早就说了吗?!”

他用力扯开她的大衣,愤恨道:“为达目的你就能这样不管不顾?完全不在乎我什么感受?!”

她边挣扎边大叫:“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Thomas可以用我和你做交易,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跟你交易?!”

方浩儒突然停住手,恶狠狠地瞪着陈溪,继而用力把她拽了起来,附在她耳边,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警告你——下次再敢跟我玩儿这套,有你好看的!”说罢又将她甩在座位上,自己推门下了车。

陈溪斜靠在座位上不住地喘气,又懊恼地打了下自己的头。刚才也是被他逼急了,口不择言才说了那些浑话……

一进客厅,梅姨便拦住陈溪让她直接去方于凤卿的书房。方浩佳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跑出来打听,又被梅姨推回她的房间。

书房里,方于凤卿坐在书桌后。边上的一组沙发,三人沙发坐着方浩良和方姜楚楚,方浩儒则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小蓉正在给大家上热饮,见陈溪进来,猜测她习惯于坐在方浩儒身边,便顺手将她平日喝的茶放到了他旁边沙发墩前的位置,未料陈溪直接坐到了另一只单人沙发上,略带高傲的神态与方浩儒遥遥相对。不仅小蓉怔了一下,方于凤卿也侧目看了看陈溪。她原本打算问话的方式,因为这个细微的变化,又临时做了些调整。

见人都到齐,方于凤卿便开门见山,几句话带入主题,指出陈溪的调职决定得太草率。

“总监级的职位调动,你们就算有决定权,也应该跟我商量一下,或者商量之后再公布出去,现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我居然还蒙在鼓里……浩儒,我记得你去杭州前,曾经告诉我你会考虑楚楚的建议,准备等我这周回来再商量的,怎么突然又批准小溪了呢?”

方浩儒沉默了许久,才淡然开口:“我记错了。”

“记错了?”方于凤卿觉得这个回答太出乎意料了。

“对,去杭州之前事情太多,我批了之后又忘了。”他仍然轻描淡写,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方于凤卿感到不可思议,她了解大儿子一向不会在这等重要的事务上犯糊涂,这次怎么会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合适。

“妈妈,这怎么可能呢?Michael的记忆力怎么可能这样差?我看是你们夫妇两人合起来瞒着我们。”方姜楚楚仗着有婆婆在,说话也不客气。

陈溪平静地插了一句:“这件事上,我和他不是一伙儿的。”

“那你们怎么解释这件事?”方姜楚楚仍然咄咄逼人,“一下说考虑朴东哲,一下又说批准了给你却忘了,你们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此话算是戳到了方浩儒的痛处,他暴怒地哗啦一声将咖啡杯丢到了茶几上,咖啡四溅,在场人全都愣住——从来没人敢在方于凤卿的书房里这样发脾气。

方浩儒扭头盯着弟弟和弟媳,脸色阴沉,语气中带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凶狠:“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件事儿我跟你们商量是我愿意,不跟你们商量也有我的道理。只要我还是总裁,我就有这个权利决定职位给谁不给谁,轮不到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今后谁要是再无端质疑这事儿,别怪我不客气!”继而他又将锋利如刃的目光移向陈溪:“还有你——机会只有这一次,干得了就干,干不了也别做梦还想退回HR。你只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别再想着出去工作!”说罢他站起身,谁也不理,径直走出了书房。

“有冇搞错哇!妈咪——係你面前,大佬都係咁样讲嘢嘅!(有没有搞错啊!妈咪,在你面前,大哥都敢这样说话)……”方浩良情急之下讲白话发牢骚,方姜楚楚也跟着直撇嘴。

陈溪坦然自若,也不看在场的人,只说了句“我先上楼了”便也离开了书房。

当晚,方浩儒赌气撇下陈溪独守空房,但又不能惊动家里人,只得睡到了书房的沙发上。第二天是周末,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独自外出,约了谭斌去一家私人会所。

会所内一间单独的斯诺克厅里,谭斌听闻陈溪以色相诱、诓方浩儒批准她调职,笑得几乎倒在偌大的英式台球池中。

“你他妈还算不算是哥们儿啊?我这么狼狈,你还跟这儿幸灾乐祸!”方浩儒举起球杆,照着谭斌的后背用力打了一下。

“我说兄弟,这事儿要是摊在我身上,你还指不定怎么乐呢,没准儿比我更恶劣!想不到您一世英明,居然栽到这丫头手里——搁谁谁信哪?!”谭斌又直起身搭着方浩儒的肩压低了声音,“你,方浩儒,一人高马大的爷们儿,号称也是个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主儿,居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自己的老婆给诱奸了……哈哈哈哈哈!”说着他又甩开腮帮子,放声狂笑。

方浩儒想想,也无奈地笑笑,扭头逗问谭斌:“你现在还要不要她?我赶紧还给你!”

“哈!好好的一只小猫咪,愣让你给养成了吃人的老虎,我哪儿还敢要啊?!”谭斌仍然不停地笑,半晌又问,“那接下来,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边走边看了。”方浩儒长叹一声,这种事无疑令人十分难堪,但是再继续纠缠下去更会显得自己没有风度气量,所以也只得暂时作罢,“我都在想,这他妈是不是报应啊?以前她在御景的调职瞒着她本人,现在她也‘涮’了我一回……”

谭斌放下球杆,从台球池的池岸边沿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早就说过,这鬼丫头粘了毛儿比猴儿还精,那小脑袋瓜儿学什么还都挺灵。当初就劝你,一定别让她出来工作,你就没当回事儿,以为把她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太平了。瞧瞧现在,人家居然给你来了一出‘哑巴吃黄连’——这回你可领教了吧?”

方浩儒没说话,也没再笑。

谭斌放下酒杯,俯身架杆瞄准一只远离白球、角度刁钻的红球,边瞄还边聊道:“哥们儿,还有一点你甭忘了——你当初追人家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背地里又使损招儿想横刀夺爱……对于她们这帮小姑娘,你那些勾当跟‘地主恶霸强占民女’没两样,所以架不住她心里还硌硬那事儿——说白了:就算现在你把她娶到手了,不代表她没憋着劲儿将来想要单飞。不信,你自己琢磨琢磨:人家现在跟你之间也没孩子拖累,又不算计你的钱,那还不是高兴就过,不高兴就散!现在这么由着她,赶明儿翅膀真的硬了,你拦都拦不住!您方大老板费了半天劲才抱得美人归,跟她的这通儿磨合也是受了不少窝囊气,挨了我一刀,跟何艳彩也断了……真有一天人家要甩了你,你这不等于忙乎半天,末了就落了心里、胳膊上两道疤嘛!您老大自己也瞧见了——这丫头心气儿高,脑子也活泛,我看你还是早点儿想法子把她圈在家里,根本不让她有任何长进的机会。记住了:她如果在家里,就永远是个乖乖只围着你转的温柔小女人,但凡在这个什么所谓的‘职场’上,你可就降不住她了……”

方浩儒仍然默不作声,望着手中的威士忌酒杯,用手不断晃着酒里的冰块,待它融化得足够小,迅速抬起杯一口吞尽。

谭斌眯起眼从白球处瞄准红球,又偏头看了看,小声嘀咕道:“看来得悠着点儿劲儿,力量大了估计还进不去中袋了。”

“这球让我来!”方浩儒放下杯,慢慢用巧克粉磨着球杆的杆头,“撞它进角袋,途径可以迂回一下,但是该用力的时候,就要用猛力。”

他走过去弯下腰,静静地盯着那只光鲜艳丽、激发男人征服欲的红色小东西,又直起身换了个角度重新架起杆,对准白球狠狠捅击一下,白球受力撞到池沿弹了回来,重重地撞上那只红球,红球随即在池中碰撞走了一个夹角,最终落入角袋。

晚上快九点时,洗漱后的陈溪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用冷霜敷面。小蓉进房来铺寝床,陈溪随口告诉她:“你只帮我铺就行了,他不需要。”

小蓉一怔,无所适从,碰巧方浩儒推门进来,便忍不住开口问他。陈溪在一旁不搭话,若无其事地对着镜子继续抹眼霜。

方浩儒扫了陈溪一眼,对着小蓉现出调侃般的笑意:“她又开始不放心你了,怕你铺的床我睡得不舒服——得了,以后你也省事儿了,我的床她会亲自铺。”

陈溪依然看着镜子,一副嘲讽的语气:“你真应该好好洗洗脸,‘角质层’越来越厚。”

小蓉听着不对头,又不敢乱插话,方浩儒笑笑让她离开。之后,他走到沙发前坐下,远远望着她,随口问:“有空吗?谈谈?”

陈溪像是没听见,低头搽手霜。

方浩儒站起走到她身边,拿开陈溪手中的手霜瓶子放在梳妆台上,拉她起身回到沙发边,接着推她坐到了自己对面,一副正经又略带随意的语调:“看来咱们是应该好好谈谈了。首先要说的就是‘规矩’——公司有公司里的规定,家里也有家里的规矩。我怎么说也是你合法的丈夫,麻烦你有点儿最起码的尊重。”

“哼,好吧,丈夫先生,您有何指示?是让我帮您去书房铺床吗?”陈溪毫不退让。

方浩儒没接话,他当然不想再睡那刑具一般的沙发了,于是继续讲自己的主题:“直接说吧,咱们这段时间,因为公司里的事情把矛盾又转移到了家里,这其中有我的问题,也有你的问题,具体谁错多、谁错少就不细究了——这一页‘翻篇儿’,你没意见吧?”

陈溪感觉他此话还算中肯,干干地“嗯”了一声。

“很好,这一点算是达成共识了,咱们接着谈之后的事情。”方浩儒散漫地靠着沙发,双臂抱在胸前,“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也快三十岁了,考虑婚姻、家庭的问题也应该成熟一点儿,不可能总像以前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他忽然留意到陈溪的脸色越发晦暗,立即机灵地过渡话题,“现在呢,为了确保咱们这个家能够长治久安,你我都需要表现得成熟些,就今后的工作和家庭生活约法三章,共同遵守——这个你也不反对吧?”

“约法三章?”陈溪眨眨眼。

“对,约法三章。”方浩儒站起身,走到壁炉边的小吧台打开暖箱,取出一只温热适度的白兰地杯,一边慢悠悠地斟入XO干邑,一边说道,“我先大概说说我的想法,你如果没意见,一会儿可以打印出来,我们就当是一份正式的协议,都签字承诺会共同遵守。这样的话,我周一马上让Susan着手协助你安排调任渠道总监。”

“什么意思?这跟那个约法有关系吗?”

他用掌心托着矮脚大肚的酒杯轻轻地摇晃,边欣赏着深红色的液体小小的起伏,边道:“你应该能理解吧!已经翻过去的那一页并非你情我愿,虽说过去的事儿不再提了,但我想将以后的生活尽量推上正常轨道,这也应该算是我的诚意了吧!”

“OK,那就说说你的想法。”

“约法一:在家庭生活中,你我要各尽夫妻其责,不能将工作中的种种不良情绪带回家,影响夫妻感情、家庭合睦。下周开始,我们还是搬去莱茵梦境住,周末才回来。在那边儿的家务你得像其他的妻子一样料理好。例如每日三餐、家里的卫生,还有你老公我的日常起居,总之天下的家庭主妇都要负责的事务,你也有义务做好。”

“打住!”陈溪抬手制止他,“你这明显是‘霸王条款’,我不同意。”

“别的妻子都能这样做,你为什么不肯?”

“那你身为丈夫,又有什么义务?”

“问得可真多余!自古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你就算是职业女性,也是有家有老公的,老婆分内的事儿仍该如此。至于我,我会尽义务承担家里所有的花费,这总可以了吧?”

“不行!这一点要改!”陈溪也不笨,“我虽然是已婚的职业女性,但我是wife(妻子)而不是housewife(家庭主妇),所以你就不能像要求一个全职主妇一样使唤我。反过来呢,你作为丈夫,既然有义务养家糊口承担所有的生活开销,就应该确保我们有经济能力请钟点工。我没精力做饭时,就花钱出去吃,你买单。而我只负责安排好这些事,并不一定要亲自动手——哼,你休想以此为由来找我的麻烦。”

他忍不住笑道:“呵,你倒挺贼!好吧,这条算是迁就你了。不过我要补充一点:你不许频频借口工作忙而影响家庭的生活质量——总不能天天吃馆子吧!还有,工作上遇到什么压力或者不愉快,别回家就吊个脸给我看。你如果是个成熟懂事的妻子,就应该明白:自己的职业压力自己背,家人没有逼你去受那份儿罪,所以你的个人情绪也不该影响家庭生活的氛围——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陈溪想了想,点头道:“OK,同意!”

“这约法二呢——”方浩儒瞥了她一眼,“是关于公司里的工作。你我是上下级,你有你的职权和责任,这些在你的JD里都已罗列得很清楚,职责中除了要管理好自己的部门运作,还要对上司绝对服从。说直接点儿,我作为你的老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这方面你和别人没有区别,如果你因为是我太太就在公司里对着我撒娇或者耍脾气,我可不吃这一套。”

“嘁!你以前不都是一副铁面无私的臭德行,甚至不是我的过错也冲着我嚷……”她撇嘴小声嘟囔。

“咱们说正题啊,你别扯远了——怎么样,这约法二你也能接受吧?”

“等等,你那个‘绝对服从’是什么意思?JD上我们通常只说‘服从’,工作中任何事都没有太绝对的概念。而且,如果上司决策不当,下属也有义务更正或是提出吧?”

“那也要分时分事。某些场合、某些阶段,下属不可能因为自己想当然地认为什么东西不合理,就随意更改或者拒不执行——这种行为准确的说法是‘擅自做主’。而且全公司,包括你都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随意反驳我,这一点对谁都一样。你只要遵照我的指示,就没问题。”

“这都是你单方面的说法,这种事怎么界定?就怕到时候标准不一,那我难免要吃亏。”

方浩儒放下酒杯,摸了摸下巴,又说:“这样吧,在这方面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保证对你像对待其他职员一样,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同样的问题,别人我会从轻发落,就不会只为难你一个;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情节严重,也别指望我会因为是你而姑息迁就。”

“哼!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陈溪像是将信将疑,但也没再深究,“那约法三呢?”

“那这约法二也当是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啊!约法三嘛……”方浩儒忽然坐到陈溪身边揽住了她的腰,似乎想营造一种更为适合的亲密氛围,“和别人的婚姻生活一样,除了日常的工作、居家,家庭的长远规划也不能忽视。你可答应过我,做准备要孩子的,不会反悔吧?其他职业女性到了你这个年龄,大多数也都有孩子了。要是真的怀孕了,你就应该首先进入准妈妈的角色,搞清楚什么才是重中之重。家庭大计的另一条原则呢,就是‘安定团结’——咱们可得说好啊:立了规矩就不能随便破坏,更不能撒泼耍赖又要闹什么分手……”

“你自己不耍赖就不错了……”陈溪白了他一眼,“先说孩子的事,如果怀了孕也要和上次一样——你也是知道的,很多职业女性有了身孕,不到快分娩也是要上班的,人家都是三重角色一起担。当然,我也会小心,自己会根据身体状况决定,但你不许催着我回家。”

他想了一下,答应得倒是爽快:“OK!既然你愿意要孩子,怀上了也能予以重视,这个问题咱们就不纠结了,全依着你。”

她似有满意之色,又说:“另外,关于你所谓的‘安定团结’,我还真是有点担心。现在,你身为丈夫在家里要摆老爷的谱,让我伺候你;作为上司又要在公司里耍老板的威风,要我什么都得服从你——这两条我都处在劣势了,就怕根本没有公道可言,何况你这人本来就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

“哎哎——念在你今天让我重获当爹的希望,我就原谅你这次了。有骂自己孩子他爹‘阴险狡诈’的吗?!”方浩儒说着,突然就势用搂着陈溪的手胳肢了她一下,陈溪不由自主靠紧他笑了出来,他趁机吻了吻她,又换了一副更温柔的口吻,“宝贝儿,是你自己立志要做一个成熟的职业经理人,成熟的表现之一,就是要懂得接受现实、面对困难。渠道总监也是你自己哭着喊着非要抢的,既然给你了,你就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去迎接挑战……你要是怕了呢,现在还有十分钟的‘无条件退货期’,否则以后我高标准、严要求的时候,你可别对着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笑话!”她不屑地瞪他一眼,“你以为我会反悔——才不会呢!”

“行,有骨气!”他笑着摸她的头发,“那么,约法三章就算是协商通过!一会儿打印出来,咱俩都签字表个决心,如何?”

陈溪转转眼睛,又道:“我先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假公济私,利用职权之便欺负我,当心我在你的饭菜里下毒!”

“呵呵,我早就中了你的毒了!”方浩儒凑近陈溪又开始亲吻她,笑容中掠过一丝诡秘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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