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设局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设局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使者“防御厉害”，又点出对方失职，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百官暗暗点头，看向使者的目光多了几分戏谑。

使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昨夜的狂妄此刻全成了打脸的巴掌。

他攥紧朝笏，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强撑着辩解：“一派胡言！我族防御之法岂容轻窥？你分明是早有预谋，想趁机偷我圣物，反来倒打一耙！”

“使者息怒。”顾春风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侍卫，“这三位便是昨夜的暗哨，他们可作证：自始至终未曾靠近贵使帐篷十步之内，只在看到玉佩被风吹落时，才冒险拾回。”

三名侍卫齐齐跪下，异口同声：“确如顾大人所言！”

使者语塞，眼角瞥见旁边官员忍笑的表情，一股羞恼直冲头顶。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皇帝，拔高声音：“陛下！顾大人此言看似有理，实则暗藏机锋！他明知我族圣物重要，却故意撤走护卫，分明是设局陷害！臣恳请陛下彻查，还我族一个公道！”

这话掷地有声，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使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早想好了，只要把事情闹大，扯上“两国邦交”的大旗，不愁扳不回这一局。

皇帝捻着胡须，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忽然看向顾春风：“顾爱卿，你还有何话可说？”

顾春风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展开在案上：“陛下请看，这是昨夜营寨的布防图。臣在贵使帐篷周围布下三道暗哨，分别位于东、西、北三面的老槐树上，每刻轮换一次，哨位间距恰好形成三角视野，既能监视四周，又不会惊扰贵使。”

他指着图纸上的红点：“这是玉佩掉落的位置，恰在暗哨视线死角边缘，侍卫拾捡时特意留下了脚印，可验。至于‘设局’一说——”

顾春风抬眼看向使者，目光锐利如刀：“贵使若真重视圣物，为何会酒后敞门？若真懂防御，为何察觉不到周围的暗哨？臣倒想请教：所谓‘独步天下’的防御之法，就是如此疏于防范吗？”

最后一句直戳痛处，使者顿时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帝轻咳一声，打破僵局：“此事分明是误会。顾爱卿想学习防御之法，心意可嘉；使者酒后失察，也是人之常情。圣物既已找回，便不必再追究了。”

使者还想争辩，却被皇帝淡淡的眼神制止。

他望着顾春风平静的侧脸，只觉得胸口闷着一股气，偏生无处发泄。

御书房内，皇上放下朱笔，看向躬身行礼的外族使者，语气温和：“使者一路劳顿，昨日之事想必受了惊吓，朕特意让御膳房备了些滋补的汤品，权当压惊。”

使者站在殿中，先是对着皇上躬身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随即直起身，目光扫过阶下的顾春风，嘴角勾起一抹刻意的笑：“陛下仁德，臣本不该再叨扰，但我族中有三事存疑，遍寻智者不得解，听闻贵国人才济济，尤其顾大人年少有为，或许能为我等解惑。”

皇上指尖一顿，看向顾春风，眼中带着几分考量。

顾春风上前一步，拱手道：“使者请讲，臣虽不才，愿尽力一试。”

使者清了清嗓子，扬声道：“第一问，我族境内有处深潭，潭水冬暖夏凉，却无人知其源头。有人说连通地心，有人说藏着蛟龙，不知顾大人以为，这潭水为何如此？”

顾春风略一沉吟：“凡水异动，多与地势有关。冬暖夏凉，或因潭底有温泉暗流，夏季地下水温低于地表水，冬季反高于地表水，故而形成此象。至于源头，需实地勘探方能定论，空谈无益。”

使者听完，不置可否，又道：“第二问，我族有棵千年古松，枝繁叶茂，却唯独向西的一枝常年枯萎，换了无数法子也救不活，这又是为何？”

“树木生长，需阳光、水土、风向协同。”顾春风道，“向西一枝枯萎，或许是西侧土壤贫瘠，或有地下暗石阻碍根系延伸，亦或是常年受强西风侵蚀，枝干受损。需凿土观根、测风向，方能找到症结。”

使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抛出第三问：“我族圣地有块巨石，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发出微光，触碰时还会微微发烫，此乃神迹还是异象？”

顾春风抬头看向殿外的天空，缓缓道：“山石发光，多因含磷、萤石等矿物，遇特定光线或温度便会显象；发热则可能因内部有微量放射性物质，或与地下热源相通。所谓‘神迹’，不过是未被探明的自然之理，并非不可解。”

三问毕，使者沉默片刻，忽然抚掌大笑：“顾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我族智者思来想去，竟不如大人三言两语说得透彻。”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只是这三事，我族尚未找到实证，顾大人若真有本事，不如随我族一行，亲自探明究竟？若是能解，我族愿献上良马百匹；若是不能……”

他故意顿住，看向皇上：“恐怕天下人会说，贵国的‘人才’，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这话显然是激将法，明着捧顾春风，实则将他架在火上烤——应下，便是远赴外族险境；不应，便落个“空谈”的名声，还可能影响两国关系。

皇上看向顾春风，眼中带着询问。

顾春风迎上使者的目光，朗声道：“使者既如此说，臣愿往。只是有三事先行言明：其一，需带十名随行工匠，备足勘探器械；其二，若探明真相，贵族需将其中原理公之于众，破除迷信；其三……”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若我能解，除了良马，还请贵族归还此前扣留的三名我国商队成员。”

使者没想到他竟如此干脆，还附加条件，一时语塞，随即咬牙道：“一言为定！”

使者僵在原地，显然没料到顾春风会如此干脆地接下条件，还反手提出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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